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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见你们屋主。”薛法曹指向杏子。
“请随我来。”杏子再次弯腰,把薛法曹领进葵屋。
葵屋很清雅。鹅卵石小径两旁栽满竹子,满眼碧色。待绕过竹丛,又有桃李棠桐等树,树下摆着石桌石凳,花香熏人,最宜小酌。
薛法曹一路仔细留意,有些女子腰间系着宽锦带,作日本装束。有些女子则是齐胸襦裙,跟长安娘子们打扮相同。
日本学大唐久矣,这间花楼也没什么特别稀奇的地方。
杏子不停地行礼致歉:“对不起,在门口怠慢您了。她们只是侍女,没有待客的资格,因此逡巡不前。还请您多多包涵。”
薛法曹瞥见她眼底并无惊恐,气息匀称,怀中的桃枝齐拢得齐整,一枝不乱。
如果葵屋待客的女子都如她这般沉稳难察神色,法曹的活儿可就不好干了。薛法曹皱眉,他更喜欢那些犯人们惊慌失措,不打就招。
薛法曹停下脚步,板起脸,沉声道:“你们在门口取笑我的名字,本法曹没聋。”
“取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薛法曹把他的横刀往外拔了拔,官威渐重。
拿刀吓唬,为何还不见她瑟瑟发抖求饶?
杏子反而抬起头,乌黑双眸直望向薛法曹。刚才在门口,他分明一幅毫不介意的样子啊!
杏子与尚在习艺期的小侍女不同。杏子已经满十五岁,只等过完女儿节,就能正式挂上花牌了。待客之道,她自然懂得。
客人发怒,该想办法化解怒气。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何谈努力当花魁?当不上花魁,何谈攒银子赎身?没有大笔资费,何谈回到东海那边寻找亲人?父母虽葬身安史之乱,她的爷爷奶奶和叔舅亲戚们总还有人活着。
杏子展颜,冲他甜甜一笑:“思春君。”
笑的勾魂摄魄,唤的糯软甜腻。
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唤他。或者说,思春二字,似乎从来没如此动听过。
然而薛法曹面上依旧毫无表情。身为法曹,不动声色是个必须要养成的好习惯。
杏子垂眸,甜笑功力还不够?那再换个别的法子。她的睫毛投下哀愁的淡影,怀中的桃枝簌簌而颤,可怜兮兮轻声说道:“思春君,您在生气么?”
“杏子曾经听屋主说,奈良城里住着位富商,他十分仰慕大唐,家中一切摆设都来自长安。富商还改姓为范,并且为女儿取了个很美丽的名字,叫做婉。”
范婉饭碗?薛法曹松开握刀的右手,笑了。
看来这世上有个倒霉名字的人还有很多,他薛思春没甚好抱怨的。
“带路。”薛法曹决定先不计较那些小丫头们的过错。
“是。”杏子暗松一口气,俨然把他当作一次试习。将来迎客,应该不会太糟糕吧。
又转过一处假山,才拐进屋主的小院子。薛法曹只顾去看周围情形,没留神路边花枝上停了只大蜂。他个子高,花枝扫在额上,那蜂狠狠蜇了他一下。
树上粉瓣嫩叶乱颤,蜂蝶四处飞舞。
薛法曹无可奈何耸耸肩,额头生痛。呵,又倒霉了,挨蜇。
*
薛法曹带刀办案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葵屋,不断有人被屋主唤去问话。
说起来算不上什么大事,昨天鸿胪寺的张卿轮休,到外头逛了逛,结果不慎遗失鱼袋。鱼袋里自然没装半片能调兵遣将的鱼符,那东西不归鸿胪寺管。然而金银丢了也怪心痛的,张卿特地托京兆府替他寻物。
“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未挂牌的侍女们一起拎水去浇花,免不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几句。杏子悄悄跟她的闺蜜咬耳朵:“叮当,那个思春君,有可能真是断袖!我冲他笑,笑得桃花上的蝴蝶都飞过来了,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杏子,你今天没涂胭脂,或许魅力不够。”工藤叮当也悄悄说:“待会儿盛装打扮,再笑一次试试”
“不是胭脂的问题。”杏子摇头,拍手喊不远处修剪花枝的昆仑奴:“瓦当,过来。”
昆仑奴黑塔似的,憨头憨脑大步跑到她们面前。
“咳,叮当,你瞧着。”杏子拍拍两腮,摆出个灿然耀目的微笑。
昆仑奴痴痴怔住,不由看呆了,手里拿的铁剪子直坠到地上,砸在脚背也觉不出一丝痛。
“思春君确为断袖无疑。”杏子与叮当异口同声得出结论。
杏子捡起剪子递给昆仑奴,在他面前晃了晃小手:“瓦当,别呆啦!我去端和果子,该给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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