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页)
季少时想到钱川先前假为太子所用,受命将鞑靼军队招来,却害死自家兄弟,不禁叹道:“亲手磨就利刃,终杀死至亲之人,钱先生是个赌徒,未料一场豪赌之下,却是个说不清胜负的结果,原是这天意弄人。”
翌靖苦笑不答,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听着季少时道:“想不到这次竟又是卜尧铭带头将汇通商行私贩货物于鞑靼一事闹上朝堂,先随太子,后随安平王爷,这见风使舵躲奸把滑之徒,反倒得了个‘诤臣’的好名声。钱先生汇通天下,福泽百姓,却成了人人不齿的奸妄小人,想来实在叫人齿冷!”
“卜尧铭区区言官,背后无权无势,依仗的不过就是天家几分恩泽,倒戈原也无可厚非”,翌靖朝窗外扫了一眼,淡淡道:“他倒聪明,先博个直言敢谏的好名声,不管将来是谁登极也不会为着出一口气为难他,枉自落下个冤杀诤臣的骂名。”
季少时轻叹一声,却听翌靖肃穆道:“汇通商行被查封,禁卫军也被洗刷干净,朝堂中的近臣纷纷离散,如今太子四肢尽解,独头腹兀然,分明大势已去了。二弟那边一应事项,还要仰仗季大人多多操心。”
“钱先生以死相托,季某必定不负所望”,季少时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囚车,正色道:“还望王爷他日亦不负吾等所望!”
翌靖默然不语,只端起桌上的酒杯敬过季少时,又仰头喝净。人人欲我不负天下,我只盼这天下莫要负我罢了。
……
天时不顺,多事之秋。这边厢钱川方才被处决,那边厢苏州刺史程凤常一本折子,又将尚未清净的朝堂搅翻了天。
这几日皇帝身子不好,递上来的折子俱是季霖等几位老臣拿着主意。季霖拿着程凤常的折子,活似捏了一块火炭,偏又甩不脱扔不得。那奏折中参的正是两淮盐课苏鹤姿,列的却是官商勾结,收受私贿两项重罪。
苏鹤姿依附太子多年,任的又是两淮盐课这肥得流油的职位,若说半点私贿未受,只怕三岁小儿也不相信。程凤常乃是程家亲眷,此刻跳出来参苏鹤姿必定是得了翌宁的授意,季霖心知翌宁扳倒太子初掌户部,有心要将这头一把火烧得旺些,但这事牵涉甚广,他也不敢托大,与几位老臣商议过后,还是决定找皇帝讨个主意。
皇帝强撑着病体捏着折子看了半晌,又将折子递还季霖手里,叹道:“翌宁这孩子性子也太急躁了些,翌远既私与鞑靼勾连,必定不会在太子的位子上坐多久了,朕把户部放给他便是安他的心,偏他半刻也等不得,这便是借着苏鹤姿的事来敲打朕,催着朕易储了。”
季霖心中惴惴,沉吟片刻才问:“那皇上的意思,这苏鹤姿的案子……”
皇帝皱了皱眉,道:“这些年翌远也将户部搅得太厉害,便是再清的一块冰搁进去,只怕出来时也成了活泛着铜臭的水……”皇帝顿了片刻,又道:“就依着翌宁的意思办,季卿替他捏着分寸,既要让那些原先随着翌远的臣子醒醒头脑,也莫要闹得太过。终归是朕的孩子,便是太子做不成了,好歹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季霖应了是,瞧着太医院院正已候在殿外等着请脉,行了礼方才退出来,抬头却见阴沉了几日的天飘起了小雨。秋风肃杀,秋雨却最是缠绵,似这般落得不干不净,只怕又要连续几日。季霖轻叹,不知安平王爷一双办惯了革奸审案的厉手,可否拨出几分青天。
……
太子筹谋多年,着实借着苏鹤姿的手在两淮捞了不少钱,这钱又通过汇通商行洗过一遍,纷纷流向朝中众官员的囊中。此次翌宁将苏鹤姿办得实在,原本便拧得生疼的暗线断了几根,翌宁牵着线头一扯,不仅五品以下的官员有十数人落了马,连户部左侍郎也被革职下狱。
户部尚书顾明因着春闱舞弊一案告老还乡,户部便是这位左侍郎做着主,眼下被这凌冽的秋风一刮,倒是果真将户部上下刮了个干净。不少朝臣心中着实不安,暗骂这安平王爷半点也不“安平”,“修罗”的毒辣手段却是不假。
翌宁却也并非白担了虚名,大理寺少卿胡磐安到两淮办苏鹤姿一案,偏又将几家盐商拖下了水,道是受贿必定有行贿之人,这几家大户个个洗不掉嫌疑。不想顺藤摸瓜一查,苏州首商沈家又出了大岔子,那沈家大少狂妄之极,竟在新盖园子的梁柱上暗暗雕龙。原本勾结行贿官员已是重罪,现下却成了谋反,沈家打点的银子流水般送出去,却是再没人敢收了。
胡磐安的折子递了上来,朝中几位老臣气得发抖,邀约着在皇帝榻前跪了遍地,季霖虽垂着头,却在心中暗暗捏了把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