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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该怎么做?」
虹丢给她一包铊盐,「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服用者会出现诸如癌症一类的病状,不出一月,便可身亡。」
「这是……」
「我昨日去瞧过大奶奶的“病”,开了一味散寒补血之药,你就把这放入药中,不出一月,便可归天,死状与痔病相似,没人会怀疑。她若不愿服那补药,你就假作质疑她的病,她自然还会逢场作戏下去。」
二奶奶大惊,看着眼前那高高扬起的俊颜,更觉胆颤。
「什么?!这是毒药?你要我毒死大奶奶?!」
「这不是毒害,而是顺应她作茧自缚的命数,她要患病,就给她一个死得其所的归终……当然,我只是给你指条明路,做不做是你的事……」
他又蹲身握起二奶奶的手,轻抵在唇下,说,「这女人的手还真漂亮……你是愿意用这双手掌起文家的财产,还是继续搁在赌桌上当赌筹,那就得你自个斟酌了。」
虹起身,离去。
他唇边裂开的笑如荆棘,将二奶奶那苟存的小指割裂成断指。她狠地一缩手指,赶忙将毒药捡起,揣进自己的衣兜里。
游园惊梦
晌午,虹独卧于榻上,饮了一口烟,便觉天色沉落如幕布,倦得抬不起眼,一笑,睡去。浅阖的目间绘染着月色,清寂如霜。
留声机里贵妃吟着一曲《醉酒》凄迷的残音: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
才睡一会儿,半睁了眼,见烟生从帘布后边缓缓走近。他的身影被檀香的雾萦绕,渐疏,又渐密,又恍似昙花般的消陨无踪。
虹心下一悸,开大了眼,见烟生还在,便按制不住迫切,唤道,「烟生,进来吧,让我看看你。」
帘外人掀了帘子,缓缓地步到他榻边。
「今夕是何年?」虹问道。
「民国十七年。」烟生答道。
「我们认识多久了?」他又问。
「十一年。」他又答。
「十一年……」他在烟雾中寻思了片刻,道,「呵,十一年了,你总记得比我清楚……不对,应该是七年,那四年你逃出戏班后,叫我寻得好苦……可寻回后,你忽然就变了……」
「变了么?哪儿变了?」
烟生一直僵立着,俯视他,原来那夜是自他眸中溢漾而出,森寒得可怖。
虹痴迷地仰望着他,将他的灵魂都深深地没入他的眼中,固然知晓那眼深似无望的夜穹。
他凄然一笑,道,「这眼儿依旧是那眼儿,唇依旧是那唇,可怎么就有些捉摸不透了呢?」
「你可记得师傅说过,心净自然明。而自个心里混沌者自然辩不清纷扰是非。」
虹握住烟生的手,贴到唇角,吐出的烟雾绕他指端,他的指便在云里雾里,千年万年,痴痴地风化着。但那恨终延绵如流水,不曾感化。
「你是怪我独自藏了心事,不与你说白么?可这恨只我一人之事,我不想徒增你的忧愁。等一切过去了,咱们离开戏园,离开烟馆,去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两个人静静地老去……好么?师哥……」
他的目中带了哀求之色。
烟生却绝然地抽出手,目间水色潋滟,说,「戏还未唱完呢,多少人候着呢。」
「戏?」他醒悟地笑,「对呢,是一辈子的事儿。师哥,你可还记得如何唱戏?」
「还记得一段。」
「是哪一段?」
「牡丹亭……游园惊梦……」
「对呢,那时你扮丽娘,我扮梦梅。但师傅却说,两人都似女娇娥,愈发得辩不清雄雌了,便硬生生地将我们拆开,与别个搭戏。我不依那事,还耍了阵性子,挨了不少打呢。」虹开心地笑着,端起手势,道,「是这么唱来着……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
烟生流利地接上那唱词,「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对,对,就是这感觉!」
他在烟生婉转流丽的唱腔中迷醉,恍然又忆起孩时梨园学戏,两小无猜,怅然若失。
「唱不了了……唱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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