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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破阵汗下如雨,便又将手绢递了过去。
方破阵不接,道:“不用擦,不碍事。”小禾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啦。”方破阵奇道:“你知道什么?”小禾抿嘴直笑,只不答话。方破阵见她目光闪动,笑容中隐含揶揄之意,已猜中她的心思,道:“你是想说我硬要充大人,男子汉大丈夫不怕太阳晒、不怕流汗,对不对?”小禾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方破阵道:“可你心里面定是这样想的,赖也赖不掉!”小禾啐道:“你可真厉害,连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突然之间,想起自己方才的那一番所思所想来,没来由脸上一红,原拟伸手去给方破阵脸上擦汗的,这时便收手回来,顺便将手绢往怀中一塞,说道:“咱们别尽说些不相干的事,还是快走吧,别累那位姓霍的公公久等。”
方破阵笑道:“他老人家可不姓霍,他是波斯国人,本姓‘候赛英’,来咱们大宋后,这才改名叫霍梅意。”小禾奇道:“那往后我该怎么称呼他?是叫他候赛英公公,还是……”方破阵打断她话道:“我也搞不懂,等见了面,你去问他自己好啦。”说着进去牛棚,将牛赶出。二人再次合力将麻袋抬上牛背,解下牛绳,牢牢缚住,然后向帮源峒进发。
五、
山道颠簸,方破阵、小禾各骑一牛,走了大半个时辰,那两座笔立夹峙的山峰,已然在望。又行少顷,小禾忽道:“少爷,这天气怎地越来越热了?”方破阵听她这么一说,身上也觉热了起来,答道:“是啊,你不说我倒没觉得,你一说,我也觉得身上是比原先热了许多。”小禾指着山道两旁的树林道:“这儿长着许多大树,太阳晒不进来,该是越走越凉爽才对,真是怪事!”
方破阵心想不错。此谷树木茂盛,浓荫敝日,比起谷外的盛夏酷热来,确是两外截然不同的尘世,他二人夏装即单薄,又是以牛代步,理应愈前愈凉才对,可眼下身上反倒燥热起来,当真是咄咄怪事!往前复行十余丈,热意更盛,二人连连大呼奇怪。
再走数步,方破阵**那头大水牛忽住步不前,好似四蹄被铁钉钉住了一般,任凭方破阵怎样吆喝催赶,也休想令它再往前迈动一步。方破阵跳下地,小禾跟着也从牛背上滑了下来。此刻他二人俱已是大汗淋漓,小禾掏出手绢不住地在脸颊、耳后、脖子里擦拭。方破阵伸手往脸上一抹,道:“前边定有古怪,不要是发天火才好!”
小禾仰起头,探鼻往空中一嗅,叫道:“是啦,是啦,一定是着火了,我连烟味儿也闻到啦。”
两人撇下牛群,顾不得虬枝挡道,荆棘绊脚,急急忙忙朝前奔去,亟待看个究竟。转过一个弯道,二人骤然止步,被眼前所见到的一付景象给惊得呆住了。
最先跃入眼帘的,是丈外道旁的一快巨岩,那巨岩形状扁平,大如磨盘,光滑得好似给人打磨过了一般,岩石背后生着一株老松,傍石而立,枝干旁触,盘曲如虬;巨岩下山泉汩汩,清流不息。这等景致,令人一见之下,登生“泉流石上,风来松下”之感,可大煞风景的是,此刻这巨岩上竟赫然坐有一人,此人头蓬鞋破,上身**,一非缁流羽衣,二非隐逸幽客,却是那胡人霍梅意。
方破阵怔了许久,这才低声对身旁的小禾道:“那人便是霍先生。”小禾回过神来,道:“他……便是霍先生,他坐在岩上做什么?”
方破阵眼望霍梅意,道:“恐怕是在习练内功吧?”自己也是不敢断定。他曾见过叶家亮打坐练功,但霍梅意此际的坐姿跟师傅往常大相径庭,师傅是盘腿跌坐,双手一上一下,虚叠于腹前,霍梅意却是伸直了双腿,一手置于脑门,一手顺其下垂;再者师傅每次练功,必定是微闭双目,仅留一线,而霍梅意却是碧眼大睁,瞳仁中更隐隐似有火焰升腾之象。他人少识寡,眼见二人姿态各异,便也不敢断定。
此情此景,本已令方破阵惊疑不定,可更为骇人的是,霍梅意上半身不着寸缕,此刻居然呈现出两种不同的颜色来,右半边肤色白晰,一如平时,左边却是深红似血,红白相映,蔚为奇观。
方破阵骇异之下,便欲上前去看个仔细,霍梅意却忽向他眨了眨右眼。他不明其意,脚下迈出一步,霍梅意又举起垂在身旁的右手,作势示意,要他不可上前。这下他懂了,当下站定不前。
此时他和小禾均感燥热不堪,浑如置身于一处打铁铺中,四周弥漫着的尽是炯炯热浪,灼得人连气也喘不上来。小禾忽拉了拉他衣角,指向霍梅意身后的那株老松,低声道:“少爷,你瞧那边。”方破阵顺指望去,只见霍梅意背靠老松处,不断有青烟冒出,袅袅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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