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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我地干活,才会忘掉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才会忘掉一切。
这些日子来,他都是这样,常常是这样抓着铁镐一连干上好几个钟头,直到自己的气力耗尽。
突然,洞顶的泥沙像雨点似的沙沙沙地直往下掉。
“不好!塌方!快撤!”组长一声大吼,一个纵步,把正在抡镐的他推出丈多远。组长是个三十来岁的黑脸大汉。因为井巷窄小,他们只能分组干活。一个组才三五个人。只听见“轰隆”一声,一块磨盘大的石块擦着他的肩膀落下,把他头上的藤条安全帽打得飞上好远。
他回头一看,只见洞壁到洞顶裂开一道一指多宽的裂缝,显然是刚才的挖掘,把石头给震松了,如不及时顶住,会有大塌方的危险。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抱起一筒矿木奔了上去。组长忙喊:“小心,危险!”
他用矿木拼力顶住,其他的人也迅速上来。
“千万别塌下来!”他心里喊着,并闭住了双眼。奇怪,他居然看见了她,她朝他默默地走来,牙齿把下唇咬出几点血红。
“夏雨,别过来,这里危险!”他朝她喊道。
她居然像没有听见,鼻翼轻颤,晶莹的泪珠如断线般无声地滚落。
“雨,我在努力争取,”他说,“我想,只要我每进步一步,就离你近了一步,你说对吗?……”
组长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好了,没事了!傻小子,你不是中邪了吧,一个人在唠叨着什么?……”
他这才睁大眼,忙说:“没……没说什么。真没事了吗?”
组长说:“好险,一场灾祸总算是避免了,李宇轩,刚才你好英雄。”
“不,不是我,是大家,”他说,“我还改造得不够。”
“唉,你要是家庭出身好就好了。”组长也居然叹了一口气。
他身子不易觉察地一震,这一声叹息,就像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了他心上。
第二天,队里人发现他居然没有起来,也没有见他出来干活,大家心里便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这伢子今天是怎么了?莫非连他也走了吗?
中午下了工,四婶子就跑去知青点看他。门是虚掩着的,手一推就开了。她朝屋里喊:“宇轩,宇轩,李宇轩!”
屋里没人应声。
她慌了,忙跑去他住的那间屋里,只见他就躺在床上,屋子里有一股呛人的气味。她忙去把窗门推开,屋子里顿时光亮了许多。她瞧见他脸色发红,嘴里在说着胡话,发音很低,嘶嘶的,听不清晰。她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额头居然像火烧着似的,很烫人。她眼泪水就止不住流下来了:“唉,这伢子,作的什么孽哟!哎,小李伢子,你嘴里说什么?听不清,你能不能大声点呀?”
终于听清楚了,他在喊:“水,水,我要喝……喝水……”
她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喂给他喝下,就又跑出去喊人,她叫上自己的儿子赶紧去大队诊所喊医生。
他喝了水,安静了许多。他睁大眼,挺费力地笑了一下说:“四婶子,谢谢您。”
“唉呀,你别说谢,可吓死我了,”四婶说,“我知道,队里就剩下你一个知青了,你心里不好受。”
“我没……没什么,真的。”他说,声音很微弱。
四婶说:“伢子,你要想开一点。这天下就好比是块凿有许多榫眼的木头,这榫眼有方有圆、有扁有棱,我们每一个人就都是那‘榫头’,只能是方对方、圆对圆、扁对扁、棱对棱地安在一定的位置。直木是栋梁,弯木也是可做犁弓呀!你是哪样的,就是那样的,到时自有分说。不要灰心,过好眼下的日子吧!”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终于张开嘴,露出一排坚实洁白的牙齿笑了:“四婶,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榫头呢?您说的对,我们就都是那榫头。”
七十五
夏雨回到宿舍,就又拿起他的信来看,反反复复地看。不过,她越是看信心里越是乱。他常常会从信里钻出来,就站在她面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还同她说话儿。她便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在一点点地被撕裂,觉得喉咙里似有一个硬块塞了上来。
“宇——轩!”她在心里大叫一声。
眼泪水就像溪流一般流泻下来。她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想他想得太多,常常会精神恍惚。有时还会觉着有人朝她的宿舍一步步地走来,轻轻地敲门,她把手按着心,想去开门,可仔细一听,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自己的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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