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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T恤,恨不得有一大块布从天而降,盖住她裸露的大腿。但他只说:
“你冷了吧,喏,把这个披上。”他把夹克递过来。
她忙向旁边一闪,“噢,不用,我不冷,谢谢。你们跑了一天,晚上还开会,这次来中国,真够你同墨院长忙的了,倒是我们几个,很逍遥。”
“会很简单,草拟了交流合同,这种使双方都得益的措施,大家都乐意做。明天经南大校长、行政副校长及国际交流主任过目之后,双方签字,就成立了。”巷里有微光,她看得见他兴奋的神色:“今天一日,我学到了不少东西,先是看到了一个有原则、有理想的学者,后来经立言一番话,更看到了郭校长的大丈夫气概,立言说的,百屈不挠。这样一个人物,居然不被珍惜,真不应该!可是他吃了这么大的苦,居然不放弃当初的理想,太难得了!”他叹息了一声,摇了一下头,说:“我真不懂,中国政府,对这样一个人才,不但不重视,而且被糟蹋,这在美国,是绝对不被允许的,绝不会发生的。真,你能解释一下,文革的意义吗?”
她忙说:“我不能,我虽是中国人,但在美国住了这么多年,而且,我一向不是很关心政治的,文化大革命的意义,恐怕要去问黄教授。”
“我不是没有问过,他也解释不清楚,只说,它的出发点是正确的,为了纠正并推翻滥用权利,腐败了的高级干部,后来变质了,失去控制了,造成了严重的损失。我想,回学校之后,我要花点时间看些有关的书。这次来,我真学到不少东西,第一,自己对中国了解的欠缺,第二,中国人是个肯吃苦,有韧性的民族,第三,我们不太珍惜我们所拥有的。同你们中国比起来,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这时两人已走到临大街的巷口。光线明亮一些,如真惊讶而有点钦佩地望着他。一个是一校之主的校长,一个是教授队伍里底层的讲师,如果说不是组团来中国,他们可以在同一个学校二三十年都不相谋面的,但在这次邂逅中,他们相识,他不但没有高高在上,反而坦率地向一个相识才一周的同事披露自己的不足。她不能想像墨院长会对她讲这一席话。墨院长能干,但他有各种面具。柯玛校长也能干,但他是他自己。墨院长把她当下属,柯玛校长把她当朋友。她一面望着他,一面庆幸自己参加了团,至少认识了一个不端架子的上级。一阵风,带来一股香味,她吸吸鼻子,冲口说:
在误解之前(15)
“柯玛校长,你肚子饿不饿?我想请你吃宵夜。对街有家馄饨店,我们去试试,我可以向你保证它比在美国吃到的鲜美得多。”
他居然很爽快地说:“好呀,正好我肚子有点饿。”
她一碰瘪搭搭的短裤口袋,脸涨得通红,张口结舌地说:“呀!我没带钱!”
他轻拍一下她的肩胛,笑着说:“走吧,这次归我请,下次由你。”
她一面走向小食铺,一面觉得滑稽。校长的口气好像他们是时常见面的好朋友一样,下次?还有一周旅程就结束了,怎么可能还有下一次?
小食店很局促、也不甚干净,但馄饨的味道鲜美,柯玛校长一面畅怀地吃,一面问了些有关若愚的研究工作及两个孩子的喜好,根本没注意到店里其他食客不断地对他的注目。他们回到旅馆时,已近午夜了,在大厅道别时,柯玛校长谢了如真说:“谢谢你陪我散步,真。对我讲来,今天是个十分有意义的日子。”
如真又倦又累,回谢了他请吃宵夜,也没精力去研究他那句话的意义,回房倒头便睡了。
第二天全体人员到南大的校长会客室。郭校长虽秃了头,佝了腰,但神采奕奕,体态老了,精神十分年轻。和全团打了招呼之后,由南大教授们领了大多数客人去学校各处参观,他则同柯玛校长及墨院长、史东三人讨论合同的细节,中午由他招待午餐,祝两校交流的成立,然后由南大的副校长及教务长等送他们上火车去上海。
他们包了一节软座,座位十分柔软舒服,正巧又遇上温和舒适的九月天,蔚蓝的天空,碧绿田野。正巧他们是一群事情圆满结束后心情愉悦的乘客,整节车厢充满欢欣的交谈与笑声。清茶香,啤酒醇,一切如意。
与卡温聊了一阵之后,如真对他说:“对不起,我要一个人到那边去坐,看看窗外的景致。我记得很多年之前,我们胜利回来,是从南京搭火车回上海的,太久以前的事了,但我想观赏一下,看能否捕捉一下记忆。”说着就走到车厢最后一个靠窗的座位。有时由柏斯去曼哈顿,也坐火车,沿哈得逊河南下。秋季去,沿河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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