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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最艰难的时刻(2)
“是,是,先生。”水手长答应道。除了划桨的人以外,我们全都继续舀水,船上的积水还有不少哩。
莱勃格在我身边。“不错,”他听了布莱的话后喃喃地说道,“还会遇到什么花样的,我敢肯定。”
我们总算把水舀干了,这时才感到身上简直冷得要命。“把衣服脱下泡一泡,”布莱道。大家赶紧照办,只有兰姆和辛普森身子弱得连这也动不了,他们身边的人帮着给他们泡了。这时,前帆已经缩了一半,并挂了上去。布莱再次接过舵柄。大家等待着狂风来临。
从老远就可以看到:它果真来了。那些光溜溜的涌浪,原先还反射着灰暗的天光,如今变得黑压压的。浪尖上一个个地开始出现雪白的飞沫。它虽然来得快,但起初却并不很大。我们的小帆方才被雨湿透,颜色发黑,十分沉重,如今被风鼓满。小艇又靠风力推着前进,不需人划桨了。天色已经变黑,海面上仍是灰蒙蒙的,浪花四溅,泡沫横飞。风越来越大了。今晚没有派人值班,我们知道有的是事要干,而且需要全体出动。
纳尔逊碰了碰我的胳膊,用手向上空一指。原来是一头战舰鸟,伸着一对巨大的翅膀,在我们上空迎风翱翔。它顶着那强大的气流,俯视着我们,好像一动不动似地。数秒钟以后,它蓦地倾斜过来,疾飞而去,很快就不见了。
弗赖厄坐在布莱先生身旁,凝视着滚滚而来的浪头,不禁大叫一声:“准备舀水!”
随后三十六小时内发生的事,我每次回想时都感到可怖。狂风和暴雨,轮番交替,没有止息。白天的情况已经够恶劣的了,夜间更加糟糕万分,因为那时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布莱先生居然能把船尾始终对着浪头,真是个奇迹。风向多变,浪头的方向更难测知,因为它还不像风那样,可以由背部受风的感觉来定向。弗赖厄和埃尔芬斯通给他帮忙,他俩跪在他身旁,眼睛盯着船后。可是夜间昏暗无光,浪花时时打在脸上,因而多半在狂涛即将临头时才分辨出来。
我们这一辈子也不会像在五月十四日早晨那样衷心欢迎黎明的到来了。狂风好像可怜我们似的,很快就减弱下来。东方日出时,居然在天边放出淡淡的光华,可是我们祈求的晴空蓝天却落了空。不过云彩还是比以前高得多了,看上去也不像这四天来那样阴森。
待到我看到难友们可怕的面容时,我就明白自己的脸也变成了什么模样。屠夫兰姆和助理军需官辛普森,好像已到了死亡的边缘。他们躺在船底,已经无法动弹。船上的积水整夜都在他们身上冲来冲去,但他们顶多有时把脑袋抬抬,以便露出水面罢了。纳尔逊的状况也很凄惨。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健壮的人,现在更加孱弱不堪,但他的性格同布莱一样顽强。我们所遇到的所有艰难和困苦都没有把他搞垮。从他的嘴里听不到一声呻吟和诉苦。他是我们的精神支柱。难友中至今还没有显出太多的受罪的样子,是珀塞尔、科尔、佩科弗、兰克莱特、埃尔芬斯通和三个海军见习军官。在同大海较量中首当其冲的是布莱舰长和弗赖厄,他们两人眼眶深凹,显得十分憔悴。可是布莱身上似乎有用之不竭的力量。我还要谈谈布莱的书记员塞缪尔。船上有些人在海上漂流没有几天就显出憔悴的样子,他就是其中之一。这个人是在城市里出生和长大的。像他这样皮肤白白、身子软软的,一般都从事案头工作,但他的肉体和精神都比较坚强。只是他根本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一切都相信布莱的安排,就像一条狗对其主人那样俯首帖耳,把自己的命运完全同布莱拴到一起。说实话,他对布莱的这种盲目的信赖。使我都感到妒忌,特别在夜间处境极其危险时,我对布莱能否驾驭这条小船还不免感到几分担心,但塞缪尔对布莱却抱有绝对的信心。廷克勒和海华德身体十分健壮,小小的年纪更赋予他们远比我们优越的条件。哈勒特的身子不如他俩结实,但他干什么活都像个男子汉。他对于大海一直怀有很深的恐惧,所以他能做到这样,更显得难能可贵。像他这样在心里暗暗害怕大海的还不只他一个。我坦白地承认,我自己就常常由于这一点而精神沮丧,只是我当时尽量克制着不露声色罢了。
在漆黑的夜里,我们有好几次都觉得我们全都完了,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黎明了。恐怕只有塞缪尔还有信心,不,恐怕连布莱自己都认为无望了。可是我们居然从五月十三日和十四日的黑夜中活了下来,这,给予我们很大的鼓舞。我们如今已经明白:这条小船是经得起狂风恶浪的严峻考验的。
我们现在的航向是西北偏西。突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