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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不觉连连点头道:“你这个字果然测得不差,但我现今已有内人了,不知可好吗?”严铁口笑道:“就‘也’字看来,恐怕难得和睦。因‘也’字加‘人’为‘他’字,尊驾有‘也’无‘人’,不成其为‘他’字,就是说,是有内人,但实际上和没有内人一样。又‘也’加水为‘池’,加马为‘驰’,今言‘池’而无水,言陆而无马驰也,是夫妇不能水陆并行,明明是不和睦了。现在贤内人可是三十一岁?”世宗惊道:“不错!确是三十一岁。”严铁口笑道:“尊驾的‘也’字,很像‘卅一’两字,既然讲到内人,咱就测机猜一下。”
世宗见严铁口论事和看见的一般,不禁相信他到了十二分,随手又写了个“帛”字,然后说:“你看我是做什么的?”严铁口正色道:“‘帛’字具皇者之头,帝者之足,尊驾当是个非常人了。”
世宗怕他说穿了,被路人注目,忙拿别话把他支开了。于是给了润笔钱,并问严铁口姓名,严铁口说他叫严嵩,在弘治孝宗年号十六年曾举孝廉,因家里清贫,流落江湖,测字糊口。
第三章 藩王之乱(10)
世宗又去各大寺院中游览了一遍。在昭庆寺中看见两个女郎,罗衣素服,都生得花容月貌,很是娇艳。世宗随着女郎们慢慢地回去,见两人并肩走进丞相胡同去了,世宗记下地名,第二天就颁下两道上谕:一道是去召测字的严铁口;一道是给丞相胡同的,致聘昨天偶遇的两个女郎。
不一会儿,致聘的内监回来说,那两个女郎一个是方通判的女儿,一个是张尚书的侄女。方通判和张尚书两家验了谕旨,马上把皇帝选的贵人妃子送进宫中,于是这两个偶被天颜所睹的女郎就一并被纳做了嫔人。
这时严铁口也宣到了,世宗立时就在便殿召见,严嵩的奏对十分称圣意,一如当年的胡维庸让太祖满意,于是他也当场被授官职。不到一个月,承信郎严嵩再升为户部司事。
严嵩自入仕途,于各部上官,竭力地逢迎,又能钻谋,做事可算得小有才干。阿谀本领极大的他看这时的礼部尚书夏言恰好是同乡,严嵩就借了桑梓之名,一见了夏言就小心翼翼地口口声声自称小辈。谁人不喜欢阿谀献媚?严嵩的阿谀献媚在夏言眼中被解读成了严嵩的为人诚朴而且自谦,这样的人自然是好人,于是就在部中事事提挈他。
那些同寅因严嵩是皇上所识拔的人,本来已予优容了,又见夏尚书这样成全他,当然格外另眼相看了。不到半年,严嵩骤然擢为吏部主事了。
那时杨一清又致仕,杨廷和罢相,王守仁被张璁进了谗言贬职居家,朝中大臣换了新进。夏言和顾鼎臣同时入了阁,值夏言为相,礼部尚书一职就推举了严嵩。严嵩一跃而为礼部尚书,紫袍金带,顿时就高视阔步起来了。
好奇心一向很强的世宗一点也不让世人意外的是,他最好神仙老道之术、最信佛道,自登基以来,宫中无日不建有醮坛。光阴荏苒,又是一年的深秋时节。世宗命黄冠羽士在宫中祈祷,须撰一篇祭文,命阁臣拟献。顾鼎臣本来是宿儒,奉谕后立时握笔撰就。而夏言虽是科甲出身,学问却万万不及顾鼎臣,他当然也有自知之明,欲待不作,又未免忤旨,于是猛然想到了下笔敏捷的严嵩。
严嵩得了这样的好机会,用尽平生本领写成了一篇字字珠玑言言金玉典雅精工的美文《庆云赋》。夏言不识严嵩莫测的深意,还当严嵩是在帮自己。果然《庆云赋》在御览时让世宗击节称赏,感觉就是夏、顾两大臣的青词亦逊一筹,于是明察秋毫的世宗将夏言叫了去,说这篇祭文不是他自己做的。夏言见事已拆穿,就索性实说了。世宗大喜,立召严嵩奖励了几句。
本来世宗对此类文章的要求只要文辞绮丽就可以了,才学一般的严嵩揣透了世宗的心理,就把那篇祭文做得分外华美,当然也是分外地华而不实,偏偏这就让世宗很对心思,不多久他又献上一篇《大礼告成颂》,越发地镂金琢玉词藻扬芬,从此世宗所有青词等类概令严嵩主笔,从此这位严尚书的圣宠恩眷一天胜似一天,与之同步的是,夏、顾二人则渐渐失宠,一天不如一天。不久顾鼎臣一病而逝,而夏言却没有这么幸运,于是他就活该倒霉了。
夏言自恃勋高,瞧不起严尚书,因严嵩进阶都是由自己一手提拔的,所以对严嵩就和一个门客差不多。当初严嵩不得不曲意承迎,但对夏言的一味骄倨盛气凌人是暗暗怀恨的,这种暗暗怀恨在心里越来越烈,表面上却反而格外谦恭。这个阴柔险诈的严嵩是牙长在肚子里,不久夏言就被世宗责以傲慢不恭,削夺勋阶,勒命致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