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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是庄严的告诫:“祸风行,逆海崇帆不能亡。”倏尔又饱含深情,变成凝重的叹息:“这块血布,我一直妥善收藏着。”尾音却渐低下去,一点点,转作低怯的唤声:“一剑风徽……你究竟何时醒来?”呓语交叠,似真似幻,让人听得甚为错乱。杜舞雩模模糊糊地想,同一个人,为何会有这般相异的数种腔调,究竟哪一种才是弁袭君,又或者都是。而曾经浑然不知的自己,又是否从未试图了解过他呢……风吹动窗扉,传来咿呀的声响,杜舞雩脑中一瞬清明闪现,已是苏醒过来。他睁开了眼。之前,杜舞雩也仔细观察过四周陈设,屋内器物皆备,风格雅致。看得最多的就是头顶的帷帐,绣着四季花草,边角的两朵莲花蔓枝纠缠,望去格外缱绻。角落处甚至点着熏香,只是香气他并不是很适应,每次弁袭君来看他,杜舞雩都要勉力克制不去打喷嚏。窗仍敞着,能看见拂在棂上的几枝桃花。山洞中辨不清日夜,到了此处却是一派光鲜亮丽,杜舞雩试探着动了动手,牵引臂膊到胸腔一阵断续钝痛,只得遗憾放弃。又听屋外步履渐近,转眼已到门槛,先是弁袭君道:“是,他伤势很重。”一边踏进门来。听脚步,应当有三人。自己手臂被托起,几根粗糙的手指在腕部摩挲了一会,又去按他的胸口。杜舞雩听那陌生嗓音絮絮叨叨地说了些话,大约是此病患内伤外伤皆俱,状况不甚理想,凭自己医术难以缓和,只能开点药,盼能自行调理。无非是难寻他助,只得自救,话并不好听,却很诚恳。屋内静默片刻,头顶渐渐传来袍袂窸窣,有光滑的丝绢水一般自颊边拂过。杜舞雩只觉有冰凉细腻的手指挨过来,试了试他的呼吸,又去拨他散乱的头发。他浑身上下一时绷紧,连呼吸也停滞,耳边听见弁袭君轻声道:“阁下不能救,必有他人可救。”江湖中人,一不合意,就难免喊打喊杀,动起干戈。有需求便有供应,流血带伤的人多了,医者也就多。不过能诊治杜舞雩的医者,恐怕寥寥。送走了请来的大夫,弁袭君同花千树在河畔踱步盘算,现今台面排得上号的医者,仔细数来,也就那么几个。“森狱不好入。”弁袭君忖度道,“要请森狱御医,也必定要费一番波折。”逆海崇帆与森狱虽是合作对象,但自三十万海祭告终,黑海开启,逆海崇帆对森狱效用已尽,就难免有鸟尽弓藏的可能。天谕被玄嚣太子带走,翼天大魔名义上虽留在崇辉圣岸继续协作,态度也很不客气,弁袭君思虑片刻,旋即否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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