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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记年说著,看著耿勇惊异的神色,低声续道:“我真是愚不可及,当年才会与虎谋皮。”耿勇脸上一幅恍然的模样:“难道说,这次藏药被毁,和还真山庄也脱不了关系?”
青年点了点头,轻声道:“与我结仇的人多不胜数,与其往那方面想,还不如仔细思考这一串串事情下来谁获利最多。如今,浮屠堡和正道诸多门派都元气大伤,再无力与之抗衡,还真山庄可真算是呼风唤雨,如日中天了。”
花记年说著,微微蹙了俊眉,脸上也越来越忧心忡忡起来。“还真山庄若有歹意,此时正是打的我们措手不及的好时机,他那个人怎会让浮屠堡有闲暇休养生息,想必……就是在这几天了。此时内鬼未除,外敌环视。我怎麽会傻的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的身边……”
耿勇见到他此时想的尽然完全不是他自己的屈指可数的生命,脸色突然有些古怪起来,他低声劝道:“小公子……”他说到这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麽,只能看著先前那片狼藉发了会呆。
花记年随他的方向看去,然後将视线落在自己一双手上,他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於是靠在洞壁上低笑道:“耿伯伯,我直到这一刻才明白,自己为何在他身边的时候,每次都变得那般可笑和无用。我其实从心底,早就知道一个秘密,我越是无用,他就会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我身上,我越是给他惹来越来越多的麻烦,他就会越专注的替我挡去麻烦,我越是无理取闹,越是不遂他意,他就越来越长时间的留在我身边。因为我们曾经是父子的关系,只要我永远也长不大,他就会永远教导我,陪伴我。”
花记年看耿勇一脸不知道该不该听的表情,含笑道:“我在江湖里这几年,没人看到过这些,但我知道我这心里,还是有些孩子气的念头。我总认为,只要有父亲在,什麽都用不著担心……”
他说著,语调越来越缓,带著难言的惆怅:“直到今天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我给他添了多少麻烦……”
耿勇脸色变得越发的有些古怪,似乎在压抑什麽痛苦的情绪一般,他良久才说:“小公子,我只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的难处,你将来也能理解别人的父子情。”
耿勇从未这样低声的说话,花记年病的正耳鸣头晕,一时没有听清他在讲些什麽。青年低声笑道:“算算日子,我大概也只有十天左右的命了,我没有做好的事情,我就算弥补不了,也想要重新回到他身边。我还有什麽好怕的,怕他知道真相?我不怕了,我真傻,他打我,骂我,恨我,也会记得我,他杀了我,我死了也是开心的。不,既然时局如此凶险,我不但要回到他身边,还要不择手段的帮他把麻烦都除去了,这样我才能安安心心的走……”
他见耿勇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突然双膝跪了下来,他大睁著双眼,眼里绽放出异样的光彩,脸上因风寒泛著不正常的红晕,用力扯著耿勇的衣袖,无比认真急切的乞求道:“耿伯伯,求求你回去告诉他,告诉他记年知错了,求他答应我回去,只有他才是我父亲……”
耿勇从他手里把袖子抽出来,低声快速的说:“我知道了。”
花记年大喜道:“那麽万事拜托了。告诉他,我就在这山腰上的那座山亭里面等他,我这一天都会等他,天塌地陷也会等的……”
──它在那里等待他再来,年年开花,无论它开败了多少次。
他说著,脸色突然暗淡下来,像是在忍受恐惧一般:“可我等不了更久了,如果他没有来,你也要替我告诉他,我还好好活著,在别的什麽地方……”
第四十二章
42,
耿勇放轻脚步踏入浮屠堡一帮人马临时入住的驿站,花千绝正坐在正厅大座上品茶,似乎是耿勇的错觉,他觉得花千绝比往日更加的危险,浑身散发著混杂了杀气和欲望的血腥气味,而且气势凌厉的让人根本无法与他对视。花千绝脸上一副山雨欲来的阴沈,缓缓喝问道:“你带他找到药了吗,他有没有说些其他的话?”
耿勇低著头,躬身回答道:“我带小公子拿到药了……一切平安无恙,小公子也身体安康,似乎心情也还好。他没说其他什麽。”
花千绝突然大怒起来,手指一动,掌中茶杯就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墙上,一身惊人巨响,万籁俱寂,茶杯变成碎片四下分散,茶水溅满一墙。花千绝咬牙切齿的重复道:“他没说什麽,他没说什麽……!”
耿勇越发低下头去,他低声说:“就是如此。”
花千绝剧烈喘息了一会,脸色阴暗的想要随手狠下杀手,但最终还是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