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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房间故意被长辈安排远离著剑场、却正对著剑胚架,那是结实的嘲弄。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脑袋失常,他终日躲在被窝之中,只是反覆想著剑魂是否真的存在。
他害怕开窗,开窗就见著了那两道背影。
更不敢不开,若见不到那两道剑魂,等於证实自己的脑子真有问题,一切是凭空想像。
那些年,他是躺在床上,怔怔看著窗外两道背影渡过的。
每天都是折磨,除却吃食三餐外,他像废人般躺於床上看著两道背影流泪,泪流了又乾,乾了又流。
他害怕自己真的疯了,大家都说他是疯子,只有他知道还不是。
有段时间他多希望一觉醒来,就如南柯一梦,剑魂再不存在。
他也想过把眼珠子挖出来,那就一乾二净、什麽都看不见,存在与否再也不干他的事。
但拿著磨尖了的筷著,看著窗外,他颤著手怎麽也插不下去。
重覆闭眼睁眼千万次,背影还是存在,他不知道其实自己希望再次睁眼时剑魂还在否。他也怕真的看不到剑魂,只剩下他孤独一人,那他的世界会整个崩溃。
直到有一天他发觉,要是他疯了,也是自己迫疯的。
***
很可笑,那时候大人们总问他剑魂生成如何如何,他也从没有拐过去架後看真他们的样子。
有次被大人问烦了,想著反正他们也看不见,他就乱编成剑魂们有多俊多美,长得多像祖先爷爷。其实有好几年时间看著剑魂的他,也不知道他们生成什麽模样。
想起这事的那晚,他踏出了好久不曾踩过的门槛,慢慢地步往剑胚架。
那两道剑魂的背影,他比谁人都熟悉,却荒谬地从没靠过如此近。
他拐过去架子之後,看到他们的模样……
他哭了。
眼眶泛红,然後泪滚出,无声地滑下脸颊,在泥地上化开湿印,一滴又一滴……
除却之前哭哭睡睡,没日没夜地流泪之外,他很久没哭了。
剑胚历经两代,已有百年历史,几乎整把剑胚都被锈蚀。他看著眼前两道魂魄,模样苍桑如百年老人,脸容与手脚都怖满如被蛀蚀的褐斑。
他们竟没有仰首望天,而是真真切切地凝视他,彷佛求助;他俩流下无温度的液体,脸无表情地在流泪。
他们困於这儿,已有百年之多。
於是泪眸对泪眸。
为了这两只老妖怪,他受了多少年的苦,结结实实地为了他们毁了这些年……
就只是为了两柄废剑烂剑几乎被锈蚀光的剑胚!剑魂是何辜,他是何辜?
「哈!哈……呜……」
他想笑,第一声挤出喉头的音成了破音,於是他开始呜咽,彷佛这些年间第一声的呐喊。
他忘了多久没开声说话。
当第一个人指著他说他疯了时,他不信,他大声反驳;当第一百个人指著他说他是疯子,他就真的变疯了。「呜呜呜……嘎呜呜呜……」
一手掩脸,他受不了地蹲下来,把委屈都迸发出来。
呜咽逐渐变成哭喊,他蹲下来哭到声嘶力竭!
他抓紧多年不曾修整而散乱的发,哭倒在泥地上,不记得自己大叫了多久、叫到喉头剧痛。
没有人要管一个疯子的夜里尖叫。
他拗开了铸剑房门,开了剑炉。然後二话不说,抓起了两把剑胚就扔了进去,熔了个乾净。
材料不够,他就随手抓起堆置一旁的小腿骨、铁炭、废料一股脑儿地丢进去,直到剑炉几乎涨出来为止。他看著烧旺的炉火,站近到几乎要拥抱剑炉。
看著剑胚慢慢焙化、不见,他觉得释放,同时被失去的痛楚撕裂。
他想笑,又想哭。
剑魂对他来说从来是最矛盾的存在,那同时否定与认同了他。
他不知倦、也不觉热,就这样将钢材来回垒打,直到天泛鱼肚白……
***
日出而作的剑师很快就发现,祖先传承下来的两把家传之物消失了。
铸剑场中所有男人都来捶打铸剑房的门,祁澜早已上锁,他们用力之大几乎要捶出个洞来。
他们将门当成是他又踢又打,诅咒他、骂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竟把家传之物,祖先留下来的荣耀熔了乾净,他们激动大叫著要把他杀掉。
天知道,那两柄祖先的荣耀早於多年前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