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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理的姿态,人们陆续走散。
田耿暗暗吃惊,刘改兴遇乱不乱,说话也很艺术。
“田支书,这丧事一切从简了吧? 芨芨滩的乡俗,外来的女人,又没给成波留下一男半女,不准埋到那片坟地去。这回例外,我想大伙儿也能通得过。”刘改兴不想让这件事在村子里造成持久的影响。
他以快刀斩乱麻的办法,尽快结束它。
水成波说:“就这么办吧,天气还挺热,明天就办吧! ”
田耿没意见,又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就回去了。
二青几个后生说:“水老师,我们干点什么呀? ”
水成波一摆手:“没什么事。用着你们,我去找你们。二青,你才回来,先回家去吧。”
后生们心情沉重地走了。
刘改兴说:“走,到我家去吧! ”
水成波摇头:“不了,我再守上她一夜哇! 这么多年,她有我这个男人,又没有我这个男人,枉在人间走了一趟。”
刘改兴也不勉强,水成波打定主意,是劝不转的。
他把多半盒烟留给他,走出去,不一会儿又返回来:“从从要是来了,你叫她去我那儿。”
水成波“唔”了一声。
人们都走了,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点起来,水成波掀开被子,对着女人永远睡去的脸端详起来。
她该有多么委屈,多么怨恨呀! 她和他近在咫尺,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他,没有尝到应该尝到的人生滋味。
水成波从她进门那天起从来没有像今天黑夜这样,对她仔细认真地瞅过几眼。她来到这儿,是另一个男人为了报复他,完成了自己的一个任务而已。
她在水成波的眼里,只不过是个影子。
他没有跟她说过多少话,因为无话可说。无情可谈无爱可说无柴米油盐可想,他们活到可以不交谈的境界。
水成波没有挨过她,没有摸过她。
他把对李虎仁的憎恶,完全转嫁到了她的身上。
水成波的心里忽然跳出一个使他毛骨悚然的认识:是他杀死了这个不幸的女人!
她是无辜的呀! 她是不幸的呀!
作为个男人,心胸何其狭隘,心地又何其铁硬呀!
要了人家又不跟人家真正过日子,这叫男人吗?
她生命的那最后一瞬间,对他该有什么想法?
水成波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在几代学生面前,你崇高你伟大,你与人为善,你嫉恶如仇,但你对自己身边这个名义上是你妻子的女人,恰恰与上面的品格相反!
她什么地方惹下了你?
没有! 她的不幸,能怨她吗? 她作为一个形单影只、背井离乡的女子,能保护自己吗? 她把自己的不幸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你——她的丈夫,希望得到的不是谅解、同情和补偿,而是相反的东西吗?
如果你能以自己,一个男人广阔而温暖的胸怀去体贴她,她会一病不起,直至走上绝路吗?
不到四十岁! 女人四十一朵花,她应该才踏上洒脱、成熟的女人之路。
但她已经走了,用永恒的黑暗把自己包围了起来,她不再需要什么人了。
在她最困苦的时候,她没有走,因为她总怀有一线希望。当她本来已经越过险滩时,却又轻生而去,因为她预感到了绝望。
成波啊成波,你的良心怎么会泰然处之?
水成波在愧疚中垂下头,他仿佛绕到了月球的另一面的宇航员一样,终于窥见了黑暗的另一半。
他的手轻轻地按在失去生命的脸上,款款地从上到下抚摸了一下,女人的嘴唇合拢了。
成波下了炕,在地下走了几圈,他觉得奇怪,这个家突然变得空空荡荡、阴阴森森的了。女人死了,但她的身体还在,家里却出现了巨大的空洞。
原来,她的生命,她的气息,甚至连她的不幸,对他只会感激而从没有抱怨,都是实实在在有形有影的东西啊!
如今,这一切都被她带走了,连她久治不愈的病痛。
也许,同情有对象,安抚有目标,对成波也是根精神支柱吧。
没有人再像她那样更需他的关爱了!
水成波伫立窗前,夜未深人已静,头顶只剩一片寂然无声的星光。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在门口停下来。
水成波不问也知道,从从来了。
他深深地吐出口气,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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