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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经历过酷刑的原因,痛点生生地被调高了,成才苏醒过来倒不觉得胸前的伤口有多疼痛,只是那些恍若隔世的疑惑与感慨堵在胸口,憋得有些发闷,烧得有些口干。
他轻轻地抬手想动一下,却引发了指尖上最敏感的伤处,突如其来的钻心疼痛让他不能自禁地轻轻哼了一下。
窗前的那个人一下子转过头,眼睛亮亮的,盯着他,开口却是一贯的讥诮,“装吧,你就!我要不转过来,你还在那儿死撑着吧!”
嘴里说着,脸上却带着疼惜的表情,伸出手握住成才还没有处理指尖伤口的手腕,口气温柔,“等会儿会有专业的大夫给你处理伤口,你再忍忍。”
成才虚弱地笑笑,轻轻点头,听袁朗的话语,这里还有其他的人,是敌是友,他不知道,还是不说话的好。
袁朗像是明白他的心意,回过身,掀开一个大大的垫着棉絮的蒲包盖,揭开一个砂锅,一股鱼汤的香气跟着淡淡的暖暖的白雾一下子蹿到成才的鼻尖,他不由多吸了几下鼻子。
袁朗白了他一眼,“香吧?你们那位齐组长厨艺还真不错,这锅黑鱼汤,别说炖得真白,闻着都诱人。”
齐桓?成才脑子一下子哗地清明起来――袁朗特意强调齐桓在这里,那么,他被营救出来的行动是军统策动的,那么袁朗是?
袁朗看见躺着的那个虚弱的年青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掠过一丝疑惑和探询,他心里暗骂了一句:臭小子,受这么多罪还喜欢瞎操心,你就猜吧,我就是不说!
心里叨咕着,手里的一碗鱼汤却已经盛好,他轻轻地用汤匙搅动着,舀起一勺,瞥见成才躺着的姿势,心念一动,放下碗,俯身把手伸到成才的后腰,垫起枕头,动作轻缓地托起成才的上半身,再慢慢地放成才靠在枕头上。
成才安静地听任袁朗的摆弄,突然想起上一次受伤被他照顾似乎要在八九年之前的上海了。正出神间,却听到一股热气在耳边吹起,袁朗的嘴几乎贴着他的耳朵,他听到袁朗低低的声音传过来,清晰而温暖,“中社部的李克农部长让我转达对坚强不屈的红狼同志的问候,祝他早日康复重返抗日战场!”(注:中央社会部是延安时期中共最高情报安全部门)
袁朗抬起身子,重新舀上一勺鱼汤,送到成才的嘴边,却看见那个年青人闭着眼睛,两行泪水静静地挂在苍白的脸上,泪水沾湿的睫毛细密修长,轻轻地颤动。
袁朗心里叹了一口气,放下勺子,有些怜惜地看着眼前受伤的年青人,庆幸着自己的枪法,庆幸着自己的运气,庆幸着真的还能再见着他。
昨天一回特务机关,他就不客气地向徐恩峰索了几天假,说是要和林小姐一起到郊区散散心,今天一早就开着车大模大样地到了林家别墅。
林樱美搞到的盘尼西林管了大用,他们到的时候,成才烧了一夜之后温度终于降了下来,只是还在昏睡;善解人意的林樱美留他一个人在屋里,自己到楼下厨房陪齐桓煮汤聊天去了。
“臭小子,这汤你不喝我可喝了!”袁朗带着戏谑的口气等着成才平复心情,他太知道孤寂行走的战士被肯定和被理解的心情了,他们不期待勋章,不期待神坛,他们只要那么一点点温暖的自己人的理解。
果然,他看见那个年青人湿润的睫毛一下子散开,眼睛却要比刚才更要清澈明亮,水汪汪地,像一片湖水,一不小心却在湖面照见了自己举着勺子的影子。
成才听话地喝完汤,看着收拾碗勺的袁朗,突然问了一句:“开枪的时候,你紧张吗?”
袁朗直直地盯着他,轻轻地摇头,自嘲地笑笑,“我根本不能允许自己紧张,或者说我已经紧张得忘记了紧张。”
成才的眼里又闪过一阵雾气,他不敢去想袁朗心中所承受的压力。战友的生命生死毫厘由他掌控,换作枪法更好的自己,也无法保证一击成功;自己可以承受酷刑的伤痛,面对死亡的到来,但在承担灵魂痛苦煎熬的坚强与从容上,却永远及不上袁朗,“都说我是国军第一狙击手,可要让我对着自己认识的人开这一枪,我不一定能心定得下来。”成才顿了顿,抬眼看着袁朗,“所以,我永远都得管你叫师傅。”
“嘘~”袁朗伸出食指压在自己嘴边,靠近成才低声说,“听着,这里没有师傅,只有军统特派员袁朗,代号蝎子。”
成才的眼里波光一闪,“你被戴笠策反了?”
袁朗嘴一撇:“什么话!从来只有袁朗策反别人,谁能策反得了袁朗?十年前,军统还叫复兴社的时候,《沪江日报》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