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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之静美。唉,我们日本人喜欢在死亡中发现美丽,银杏树叶就是样,很高贵地死去。”
小原的大段抒情让这个特务机关的首脑办公室突然变得一片安静,徐恩峰和袁朗都不知道这个变态的日本特务头子此刻为什么“变态”?
小原似乎也觉出了两个中国同行的尴尬,他自负地笑笑,“徐桑,袁桑,你们俩都很尽职尽力,陆军联络部对你们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这样,黑木将军的指示是明天早晨公开处决。徐桑,关于处决地点和处决方式,你有什么建议?”
徐恩峰看了一眼袁朗,清了一下嗓子,看上去很镇定地建议,作为下属,他和袁朗理应为皇军分忧,所以不如由袁朗亲自执行枪决,一来可以表达他们俩人对大日本皇军和南京政府汪主席的忠心,二来可以儆戒其余抗日分子;至于枪决地点,建议选在雨花台一带,那里一直就是刑场,南京百姓对那儿很熟悉。
小原听罢,看了一眼袁朗,袁朗迅速调整身体姿态,一个日本式的鞠躬,表明自己无言的决心,小原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出的话却让袁朗震惊,“好,袁桑,就由你来执行吧。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跟你们说起银杏树吗?你们不觉得,那个叫成才的刺客很像银杏树吗?虽然我很残忍地对待他,可是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他的气质太像我故乡的银杏树了,高贵、俊美、隐忍、平静地迎接死亡。那么,袁桑,既然他忍受了这么多常人无法忍受的酷刑,那么就让他安静爽快地死吧!”
《青山遮不住》第二十二章(上)
有些话语我不说
宁肯溶化在风里
每当我感觉到你
就听到有花开放的声音
如是我选择沉默
每当风轻轻吹起
心里所有的美丽心愿
都已溶在蓝天里
正是黄昏,古城的秋色苍凉,风吹得街边的梧桐落了一地,金黄中带着一点墨绿,脚踩上去,脆脆地哗啦啦响一片。袁朗从面包店出来,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老白是个外表风趣内里却十分严谨的老特工,这两年的合作,袁朗对他非常信任了。
听着脚下树叶的响声,走在寂寥的街上,袁朗突然想:信仰这个东西真的无法说清楚,不同的出身和遭际会让人走上不同的道路。就像老白,接触多了,会发现,其实是个传统的好人,坚定地相信着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却并不被戴笠重用;一直在不同的城市做着危险的外勤联络工作,也因此他从未参与过捕杀共产党的活动,言语中对共产党有政见上的误解,却并没有刻骨的仇恨。又如成才,一个出身富裕的留过洋的工程师,如果不是遇见自己,恐怕会在安稳的环境里从事着体面的职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看得见前景的平静生活;可是,冥冥中谁也说不清的一只手领着他,走上了这条曲折艰难的路,他和自己都应该记得陈赓那一年初见时说过的话吧:你知道你将要走上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吗?充满艰险,荆棘遍布,生可能不如死,死却会更惨烈,可能要隐姓埋名,可能要忍辱负重,你想好了吗?
陈赓的话,并不是一语成谶,而是天天发生的事实,正如成才和自己现在正在经历的事实。
这些年,工作需要分分离离,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袁朗却在一年一年叶黄叶绿中一点一点咂摸出成才的心思。初次相遇时清亮发光的眼睛,在上海并肩战斗的日子里,任务完成之后默默含笑的眼睛,他记在心里,却没有往心里去;是长汀的相遇让他从成才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份与众不同的情感。不止是战友,不止是朋友,不止是信任,不止是思念,
有一点依恋,有一点不舍,有一点牵挂,有一点期待,更多的是一种袁朗曾经熟悉的自我牺牲――一如傅明月当年的眼神――愿意为眼前的这个人放弃一切甚至生命。
地牢里的光线比前一日来时还要暗些,秋天的夜色浓重而急促地笼罩下来,那一盏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牢房里的情形,只看得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半躺在墙角的地上。
袁朗站在牢门外,迟迟没有迈开步子,走进牢房。
徐恩峰命令他通知成才:明天执行枪决,顺便带点好酒小菜给他送行。接到这个命令,袁朗有些筹躇:要不要透露一些明天的计划给成才?左思右想,他否定了自己的冲动,他能保证的只有自己的冷静,为了计划的顺利实施,成才必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走向刑场才能让监刑的小原和最后要验尸的徐恩峰不产生怀疑。
随行的特务走进牢房,粗鲁地对着躺着的黑影捅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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