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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是这样的,儿时那个抱他睡觉,替他擦泪的重明绝不是这样的……即使仍有情,也不是这般的苟且之情……他的前世付了重明,却将今生许了烟生,前世的情还魂而来,却索要了他的性命。
「哥哥,疼,好疼……求你……啊!」
五更鸡啼,天微明。
重明累趴在虹身上,摸着他的头,流着泪道歉。
虹在床单上狠狠地抓了一把,握得满手狼藉的残红,被帘幔卷去,随了树梢西辞的蟾宫。
相恋是直线,步程极远,有去而无回,
相思成曲线,曲陌交错,有路不知何处走。
只要他的背影在他眼中仍冤魂不散,他们这一生,这一辈子便注定是对亡命鸳鸯,落不得善终。
天微亮,南城天桥市场的杂货铺陆陆续续地张罗开了。吆喝声三三两两而起,热闹却有些歇斯底里地愁闷,人要活,得呐喊,却又唯恐撕碎这时代苟安的嘴脸,露出鲜血淋漓的乱世。
卖包子的小贩刚搭起铺子,身边风一般地掠过一个人,又撞散了他还未扎稳的杆子。
他刚开口想骂,回头细看,那人竟是虹老板。他身上挂着一件松垮长衫,帽沿压得很低,只看到鼻与口的轮廓,似枯叶的卷边,一般憔悴的。
他走得那样急切,似要赶去投胎。
那小贩大声道,「哟,虹老板,一大早的您可真勤快,赶着去唱戏儿呢?买两包子吧?」
虹又走了一阵,转过身,给他钱,说,「要四个包子。」
「好嘞!」
小贩高兴地拿四个最热腾的包子给他,虹小心拿好,走了两三步,又回头问他,「你可见着烟生了?」
「呃……是那个熬烟的烟生先生么?」
「正是。」
「哦……未曾见着。」
虹兀自叹了口气,道过谢,又向前走去。
他将手中包子递给街边乞讨的母子,又沿街询问过去,却始终无他的音讯。
虹害怕烟生会像十一年前那样又突然从他眼前逃走,怎么寻也寻不着,再数一番轮回,再换一张面孔,他们可能真的就永世错过了。
身前撞来一堵高墙,他一愣,抬头,是文五爷。
他正要往虹的居处赶去,安抚好了文夫人,得向他来讨情债。
「虹,你这是去哪儿?」
虹惶恐道,「我……我寻烟生来着?他身上有伤,还未擦药就出门了,不知去了哪,我担心他……」
五爷迅即黑了脸,在昏色的天幕下俨然一尊凶恶的烟神,索命来了。
「好你个小畜生,竟然还惦记着他?!放他一条生路也只想你有个自知之明,我文崇山待你不薄,全心全意地待你,你却在背后死心塌地地养着情人!」
虹也怒上眉心,道,「烟生他不是我的情人!是我的爱人,虹这一辈子只忠于一个爱人!你是待我不薄,该给的不该给的,通通都给了,若还有欠着的,我大可阔气点,也全清了。从此后,我不想再与你们那家子有任何瓜葛!」
若能唤回烟生,这切肤的仇恨也慷慨点,全赖给命吧。
不想再纠结了,还想把一条贱命留给烟生糟蹋呢。
他转身,以为自己的慷慨终能换得仇家的感恩,但他逃得过情仇,却逃不过血缘的羁绊。他生来便是属于这个男人的,从血肉到尊严,完完全全地无自主的权利。谁叫他是他的父,是他不可忤逆的神明。
面前冲上几个大汉,毫不费力便将他擒住。
他的四肢似纤弱的豆藤,被扭曲着,全使不上力。光天化日之下,他被一群地狱来的勾魂小鬼给掳走了。
没走多久,他被丢进一个屋子,房门一关,便与外头乱世隔离了起来。
外头虽乱,还算得人世,这屋子清静,却恐是了无人烟的鬼府。
父似禽兽
地上窜起一阵潮气,转入虹衣内,霉烂了伤口。
虹从地上爬起,不屑地笑道,「哟,五爷,没想您也玩绑票这一套?这青天白日的在大街上绑人,这孬事儿也只有您做着别个还会拍手叫好……」
话未落,一耳光甩来,那苍白的脸迅即破了春,开得五彩斑斓的。
「虹,你这胆儿可真是越来越大了?敢这么跟我说话?还敢这么背叛我?!」
自打虹认识五爷以来,是从未见着他这副阴寒的面孔的。但他贵在胆大,这胆儿是仇恨给的,命运逼的。
他站不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