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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薛雚苇。”美人低眉而答,深深万福。
京城第一美人。
挽花楼主人薛雚苇。美艳到使深宫中皇帝都愿意微服轻身出禁门,只求一访的女子。
梁徵没有素日越岫那么无所不通,对挽花楼或薛雚苇的传说一无所知。但这个名字是听过的。
谢欢在芙柳堂托凌微寄走的信,薛雚苇正是收信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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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雚苇之名,京城左右显然广为所闻。
因其艳色而寂静的林中,于是响起各式的窃窃私语。能见美人一面,滞留野外好像也值得了。只可惜如此绝色,陷落风尘。
但薛美人恍若未觉,只是说下去。
“谢公子素来精灵古怪,谁也不知他是否就真在这一路。与其在这里侵扰平民,不如等上三日。柳大侠之侠义心肠,这几日还是容得的罢。”她半侧了脸,仍举袖挡住,仿佛刚才一瞥只是为了自证身份,而薛美人这一面千金,怎能再让人看得。
是了,以薛雚苇之名,别人如何假冒。这样倾城之色,难有二人。
“薛姑娘之意?”柳宫海把目光停留在她裙上牡丹花蕊上,平稳地问。
“三日后城内挽花楼,奴自会劝得公子恭候。”薛雚苇微微垂眉,清婉缓慢,好一份娇声,只觉得叫人不由得不从命一般,“如此,柳大侠便也不必为难这几位。我们好各自散去罢。”
“仅凭姑娘一言,在下怎知一定得见。谢欢返回京城后重重防备,我可不容易再见到他。”
“柳大侠,奴家弱质女流,怎敢欺瞒。若奴此言有虚,各位尽可随时上门问罪。挽花楼常开大门,恭迎贵客。 ”薛雚苇再次万福,真容再现,众人都无声地抽了一口气。
挪不开眼睛,一生或是与美人只有这一面之缘。
哪怕挽花楼分明青楼馆风月地,她后半句别有意味,都叫人毫无知觉了。
耽搁许久,林中已渐渐暗下来,入夜有人潜踪而行更难查探。而周围人等无论江湖田园,都只怔怔地盯着薛雚苇看,士气尽失,柳宫海明白要继续与在场众人纠缠也难以维持。
索性如此卖薛美人一个面子。
柳宫海反转长剑收了杀意,抱拳道:“既然薛姑娘这样说,一言为定,我们三日后挽花楼见。”
就此干脆地拜别,招呼众人离去。
若不是薛雚苇立时便回了轿上去,人们似乎还要更为恋恋不舍一些。
被困半晌的好些百姓也这才如梦方醒般,挨个儿近轿来道谢,都是旁边婆子一一不耐烦地应了,把这些人从轿边赶开。
水瑗原本不想麻烦,这女子未必在意一声致谢,马上就要走,被越岫按住,“等。”
等一等。
“三师兄等一等。”居然梁徵也说。
水瑗眯起眼睛,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直到众人都散去了,越岫才把水瑗一看。水瑗会意,同他走上前去,施礼笑道:“薛姑娘不费一刀一剑,就此化解干戈,在下佩服。果真佳人倾城。”
“说笑了。”薛雚苇在轿内说,“既已无事,三位,我们也就此别过。”
越岫没有移步的意思,定定站在轿前,使轿夫们不能前行。
许久之后,轿内薛雚苇好像终于放弃与他僵持,唤轿夫放下小轿与婆子一同后退避开,自己仍坐其中。
“你是谁?”越岫这才忽然开口。
水瑗听到,侧过脸去若有所思。
轿内静了一静,不久后有人轻笑:“越师兄厉害。”这回,就是熟悉的声音了。
“谢公子。”后面梁徵说。
越岫是梁徵的师兄,与谢欢自然完全无关,但已是说笑,便随随便便也能把师兄叫出口。
越岫说:“你也是。”
大约是说你也很厉害。
谢欢可能是听懂了,隔一阵子,说:“扮了好几年薛姑娘,总该有些心得。可居然被人认出,真是无地自容。”
越岫没有说话。
水瑗正因为这样出乎意料的结果随意拍着越岫的肩膀笑:“原来是谢公子……他没认出是你,他只是觉得你不是薛姑娘而已——他认得出你不是姑娘。”
又一阵静默之后,谢欢也就笑了,“迫不得已,实在惭愧。”
即使被识破身份,他仍然没有重新下轿来相见。
梁徵在越岫与水瑗身后盯着那道轿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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