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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依眼里泛着光,又劝道:“所以你还是吃点东西,少爷可不喜欢这么清瘦的少奶奶呢。”我凄然笑道:“你说得是,我要多存点体力,等他回来好跟他算账。”说着,端起粥一口喝干。
一夜没睡,又怀着忐忑的心情等了几天,这几天的等待比他刚走的时候更加难过,等着等着,一个月又过去了,仍然不见他回来,此时我才真正害怕起来,以前还能为那点希望坚强地支撑,现在希望彻底破灭了,我被困在这个迷局之中,无法解脱,他走的时候我没有哭,等待的一年我也很少哭,现在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他,我才开始以泪洗面的发泄,常常抱着枕头垂泪至天明。
当初以为一年的时间很漫长,等岁月逝去以后,才知道光阴是最迅速的,一生也不过弹指一挥间。春去夏来,秋走冬至,一九三七年悄然来临。
我终于不那么执着,接受他的离去是一项预谋,或许他根本就没想过回来,要不然干嘛替我们把退路都安排了?我来到这里八年,从活泼烂漫的十九岁妙龄少女变成了麻木冷漠的二十七岁老处/女。整个人成了一潭死水,没有生气,没有追求,行尸走肉般地渡过一天又一天。不是没想过振作,只是我的快乐和激情似乎都被善渊带走,怎么逼自己努力也看不到光明了。
其实这倒是我来到这里过得最为平淡的日子,没有大起大落的坎坷,也没有大喜大悲的无奈。杨定之时常来我的面摊吃面,他也变了许多,少了以往的霸气和锐气,不管是看我的眼神还是对我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不过气质风度犹在,一惯的黑色西装,体面优雅地坐在我简陋破旧的桌边,俨然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他对善渊和周家所做的一切我是永远也无法释怀的,但又不能任性地赶他走,唯一能想到的应对之策便是沉默再沉默。他一点也不介意,故意挑人最少的下午过来,那时多半就只有我和他两人,不管我的冷淡,他自顾自地说着他的烦恼,他隐藏深处的想法,彻底把我当成倾诉真心的知己好友般,或许我们都受了重大的情伤,他对我产生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情吧。
久而久之,他开始刺探我的内心,“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准备一直这么等下去吗?”这是他最常问我的一个问题,没有尖酸刻薄的嘲讽,我能感受到他诚心的关切,而我,除了痴痴看他几眼,半句话也答不出,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狡黠如他早看出我眼中的幽怨,他没有步步紧逼,反而带着理解和宽容的笑抚慰我,“赵小毓,不如让我来替你疗伤吧,为何你就不肯考虑一下跟我呢?”
我苦笑而不语,暗想,因为你不是善渊!他像是知道我心中的想法,一脸不甘又夹杂了些自嘲道:“我真想不明白,周善渊有什么好,论相貌我不见得比他差,论才干他不及我一半,你和迭香却对他死心塌地,到底是看中了他什么?”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变得迷离起来,“倘若你中枪后醒来第一个接触的人是我,你猜我们会怎样?”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我避开他的逼视,
狠狠地回击他:“即便我第一个接触的是你,我最后爱的仍然只会是善渊,这是天注定的。”
我的话让他失落了一阵,很快他又恢复了笑意,不再自讨没趣,继续谈论他自己的事情。
过完一九三七年的端午节,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是汪悦容。她见到我的时候吃了一惊,连连叹道:“妹妹竟然憔悴成这样,真是造孽啊!”我微笑看着她,七年不见,她对我的印象只怕还停留在当年的二十岁吧。
看得出来她过得不错,依然是得体的妆容和服饰,眉眼间尽是幸福,以前的凉薄尖酸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媚的风情韵味,算起来她也三十五六了,现在的状态似乎比七年前还好,我确实自愧不如。
她此次的目的是来接谨儿的,刚投奔香港亲戚的时候是寄人篱下,一切都不确定,即便想念谨儿也不好接他过去。后来熟悉了那边的环境,结识了许多朋友,难得其中有位经商的田先生,对她一往情深,呵护备至。想不到她竟也是个痴心的人,纵然善仁以前对她不算很好,她心里还是记挂着他,所以婉拒了田先生,哪知那位田先生是个十分执着的人,经过几年的努力,总算打动了佳人的芳心,两人喜结连理后,她第一时间赶了回来,迫不及待想谨儿过去与他们共享天伦。
她顾盼生辉的眼眸闪着幸福的光,爱情就是照耀她的那道光,女人果然还是需要爱的滋润啊。
谨儿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