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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啊。我或许可以不倾侧,但无法否认此刻他明朗的笑容令我心为之一动。
笑过他道,“她就是这样。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永远不被自己的成见所缚,对自己无法理解的音乐总要试着去习惯它,了解它,研究它,即使做出所有努力还是无法喜欢,却是自己了解后的答案,而非盲目否决。”
“真是可敬!”我由衷赞叹。否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来不曾了解只是凭所谓直感就去否决。人与事哪有表相那么简单。我们往往只凭第一眼印象或人云亦云就甘愿蒙敝双眼,错失的又岂止是真相与真心。我开始有点想见到董翩的奶奶,这样一名老人,一名音乐家。
“旖旖听过《莎乐美》么?”董翩问。
“我只听过一次,莎乐美对着圣徒约翰被砍下的头颅自白的那个场面实在太吓人,我一点都不喜欢。以后也再没有勇气听。”我幽幽回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妈妈说理查·施特劳斯的歌剧是从瓦格纳的音乐剧中得到的启发,以歌剧音乐的形式对变态心理进行探索,通过光芒闪烁的彩虹,再结合同步的艺术手法,表现种种令人恐怖的题材。他还有一部根据霍夫曼斯塔尔的剧作《埃莱克特拉》改编的歌剧,整部剧满是炽热的情感张力,令人恐怖的景象和阴惨可怕的乐曲,那时候我大概上小学五年级,只听到一半,就再也听不下去了。再听下去非吓哭不可。”我轻轻一笑,往事历历浮现脑际,彼时深受刺激的情景仍可记忆,如今想来竟是如许心酸的甜蜜。
董翩侧头看我一眼,眸中带着笑意,“你母亲好伟大。小学五年级就让你听理查·施特劳斯。我要到十几岁才知道世上还有他这么一位音乐家。”
“她一直认为我有音乐天赋,一直想让我当音乐家,一直不遗余力地培养我熏陶我。”我轻轻叹口气,笑容隐没,“只是我一直让她失望。”
“世上的事情往往难说。也许你没有走音乐这条道路的确令你母亲失望,但谁又能知道到底哪条路适合自己哪条不适合。总要走过了才知道。”董翩淡淡宽慰,似要调转我心绪,他转而问道,“你母亲比较喜欢哪种音乐?嗯,我猜,除了米佳,她更喜欢古典主义音乐。”
“她喜欢所有洛可可风格的音乐。”我略想一下回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若非他问我这个问题,对于母亲在音乐上的喜好或许我会一直懵懂下去。如果我经此一生也无从知道母亲饮食与色彩甚或其它方面的喜好,那么能够回忆起母亲音乐上的喜好,总也算一个安慰。
“洛可可时期的音乐家里我比较喜欢莫扎特。”董翩淡笑接口。
“我只喜欢莫扎特的交响曲,尤其是《g小调第40交响曲》,可我不喜欢他的歌剧。”我笑了笑,能够跟一个人谈谈我至爱的古典音乐实在是件蛮不错的事情,尤其这个人还是同好,“我更喜欢巴赫。他的《平均律钢琴曲集》是我小时候弹得最多的。不过巴赫是不是不应该划在洛可可时期呢?”
“嗯,他和亨德尔都属于巴洛克风格的终期与洛可可风格交接的时代。”董翩微笑道,“不夸张的说,是巴赫与亨德尔一起为辉煌的巴洛克时代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车子开进一片水绿山青,公路两边的树木更见葳蕤,静谧而幽深。“前面就是了。”董翩道。
我开始紧张。而我的紧张亦被他看在眼底。他再次轻轻拍拍我放在膝头的手,轻浅一笑,“奶奶并不可怕。她只是寂寞。”
就是这句话吧。就是这句话令我如被神灵牵引般懵懂走进了董翩的世界。多年后当我再次想起,这句话仍如符咒,让我的心风动涟漪,无可躲逃。
命运的翻云覆雨手,我们从来看不清其出手的路数,犹如我的出生与出身,如果我的母亲当年没有坚持生下我,一个遗腹子,一个只会忤逆她的遗腹子,如果我的母亲不是音乐老师,如果我顺从母意学了音乐而没有来念这样一个与音乐完全无关的工科专业我的命运或许会全部改写,我不会遇到安导,不会遇到安谙,不会被派到广州,不会由此遇到董翩我或许会选择作音乐老师,像我的母亲那样找间学校安身立命,课余时间带几个小孩赚些外快如果如果如果那将会是怎样一个不同的人生?命运的翻云覆雨手,多米诺骨牌一样环环相扣自有其隐秘暗喻,只是陷溺其中我们从来看不清其出手路数,却屡屡中招。
原来献丑却是现眼
作为一名穷人,我无从描述董翩奶奶所居这幢别墅的好,即使很多年后我再次回想初初走进这幢小楼时的情景,那种震撼与惊叹也仍如最初。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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