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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路的。
有人说话?她旋然拧身,月光下,她孑然只人。为何,足下的路如此难辨,没了旧时模样?明明,是身在那个生活过二十几年的地方没有错。
你找不到路的,这里早已没了你的路。
是谁?这一回,她确定不是幻听,有人说话。“出来说话!”
好气魄,不愧是在那个世界做过大事的。
“藏头露尾的说话比较好玩吗?还是你根本没有面目见人?”她握拳在侧,只等全力一击。
你不记得我的声音了么?
“凭什么我要记得你的声音?”等等,这声音?如一把钝锯伐木的枯干嗓子,似曾相闻。
想起来了?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是你啊,是你执意固念的一个结果啊,要从几十年后回来看你,你以为是容易的么?
“你到底是谁?”她喝问。
“我,识得么?”出声者近在身后,回头,是一个佝偻的老影。
“是你?”这张脸,这个声音,配汇在一起,忘却也难。
月下,老妪扯动面皮一笑,依然触目惊心,“你还记得我?”
她不语。
老妪啧啧称奇:“你毕竟不同,如果是常人,见到我这副形容,又处在月圆至阴时,不是魂飞魄散,也会逃得不见影子了。”
“你不是常人。”她肯定地。世间有无鬼神她无从考究,但老妪出现的时间、方式,无法不令人生疑。
“如果我说我是你,你信么?”
“你不是我。”
“如果你执意留此,我便是你。”
她醒来,薄汗袭襟。怎会又做了这个梦?虽然个中的一切都是她曾亲历过的,但进到梦中,仍会引人惊悸。
如果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是哪段思绪引出了它?
十年前,她执意要走,却被原本认为属于自己的世界打了回票,所以,她会耿耿于怀的吧?阴错相差地来到这方天地,她从不曾让心归属,因为,她从不认为自己在此长久停留,更因为她以为,她真正的栖身地是曾经存活了二十六年的世界。然奔波来回一遭,猝然获知,她的认为、以为都已不成立,却原来,她已无法再走回去。
回不去的,不止她和他,还有她曾心心念念一心回归的天与地呢。回不去了。
[第四卷:第十二章]
大苑宫,泰阳殿,淦王寝宫。
这十年内,每一回走进来,她心情都无法轻松。
“宣相大人。”迎来的是勒瑀近几年最宠的侍妾明姬。
“娘娘,王上今日可好?”
“比昨日好,多醒了一个时辰呢。”
“娘娘经年侍侯王上,辛苦了。”对这个女子,她心存感激。看着她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她已由起初的感觉诡异而习以为常,也许唯如此,才是对每个人最好的罢。
“宣?”帘幕后浮出男人低沉的声音。
“是微臣。”宣隐澜肃颜敛衣,道。
掷开掌中奏章,问道:“为何不进来说话?是怕这室内呛鼻的药气?”
宣隐澜暗里叹息:曾是个何等邪狷骄狂的男人,十载却缠绵病榻,每日清醒不多的时辰尚需殿前听政。而他宁可如此,也不让那苛劬要挟了他,勒瑀便是勒瑀罢,何时何地,狂狷
难消。
“宣?”
“臣是怕打扰到王上。这弥足珍贵的一个时辰,莲池内花开正好,臣陪王上观赏如何?”
“好。”男人低沉嗓音里竟透出一丝雀跃。纱帷一分,人已跨了出来,瘦削颀长的身形上仅着正黄色中衣。
“来人,为王上加衣。”宣隐澜偏首唤来宫婢。
宫婢三两下为王上披戴整齐,为王者迫不及待地执起臣子之手,出了药气沉沉的寝宫。
明妃叹一口气,退到属于自己的影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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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垂丝绦,碧玉妆成,清荷满池,艳存碧中。“碧玉小家女,来嫁汝南王。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因持荐君子,愿袭芙蓉裳。”对坐于池畔亭中,她顺口吟出,梁武帝应该不介意他的诗拿来应景生情呗。
“碧玉是何人?汝南王又是哪位?”勒瑀就着宫婢递茶的手饮上一口,问。
“碧玉乃臣的家乡流传故事中的一位佳人,汝南王则是她嫁与的男人。据传,碧玉生得极美,但出身平微,为人作妾。”
“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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