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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如此,明明梦寐以求的植物神就近在眼前,她却迟疑不定地握着小巧玲珑的软弓和金灿灿的箭矢,满面愁容。
——那掠夺生命,冷酷暴虐的冥王,竟然就在意中人的身边,寸步不离的架势,犹如看紧自己宝物的巨龙。
“多么荒谬!”那雾深露重、深邃冰凝的绿眸和赫尔墨斯那叫人不寒而栗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安地再往厚厚的云层后缩了一点:“美丽应与可爱为伍,光明当跟温暖亲近,一个从未爱过、也从未恨过、不苟言笑的冥王,又怎配亲近那双至美明眸的主人,更遑论是如此的密切无间?”
美神被精心呵护的手嫩如凝冻的牛乳,雪白的胳膊只适合拥抱热切的情人,竭尽全力也拉不满一张精巧的弓。那水蓝色的眼呀,习惯了一眨一眨地将惑人的缱绻放出,而不具备鹰隼的锐利。
哈。
厄洛斯瞄了总少了一分果断的她一眼,懒洋洋地张嘴,打了个哈欠。
他一点都不认为从未握过弓箭的母神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射中,况且她之前被冥王的暴行吓坏了,可怜得就像被雄鹰追捕的麻雀,又像衣衫褴褛的人那般畏惧寒风,瑟瑟发抖。
他想仔细看一眼那美貌得连母神都自愧不如的植物神,可惜离得太远,角度又太刁钻,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兴味索然地评价:“不愧是以铁面无私著称的冥王,连落入情网的表现也是这般乏味无趣,让人难以忍受。”
居然连与恋人在一起的宝贵时光都浪费在一本正经地坐在树下,怀揣散发着讨厌气味的亡魂球。
对于哈迪斯是否真爱上了阿多尼斯这点,阿芙洛狄特并不苟同:“他若被爱情悄悄青睐,便是对我们权柄的轻蔑。瞧他的背上!那是向亡魂挥舞的血腥宝剑,他踏过的土地遍布枯冷尸骸,飘扬的旗帜浸满死亡气息。爱会让人兴高采烈,变得仁慈,而不会扇起——呀!”
她眼睛忽地一亮,未说完的话被忘了个一干二净,上身情不自禁地前倾些许,好将那暂时要分开的两人更看个仔细。
瞅着她迫不及待,厄洛斯撇撇嘴,干脆将弓箭从那柔弱无骨的手上抽了回来,省得它受到冤屈,没了用武之地:“请容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阿芙洛狄特欣然允诺,一边准备着飞速降落到阿多尼斯面前,一边不忘叮咛:“金箭,金箭!再多的才谋与清晰的神智也要沦陷在迷失的浓雾里,叫那唤来甜蜜开场幕的铃响,把心心念念的虚无化为眼前可以触及的两情相悦。”
说来尴尬,她平日见阿多尼斯用起半人高的弓箭都轻巧灵活得如臂使指,便以为爱子这比那小上许多的弓弦会简单许多,不料她连拉满都无法做到,更别提瞄准了。
“若是这弓弦还像以往一样听我的话,便会叫你得偿夙愿,不需我太费力气。”
厄洛斯随口应着,神情肃穆,以拳头大的膝稳稳地抵着弓底,一眼眯着,很快就对准了那穿着黑袍的高大男子的后心——从母神的前情人阿瑞斯的魁梧体格来看,那纤弱的显然不可能是被青睐的新宠。
因着母神对此的重视程度,他唯恐效果不够,或者不幸偏移了没能命中,这次甚至一口气架了三根,皆都对准了那袭漆黑的斗篷。
呼。
这还是一贯以玩乐心情来对待职责的他首次这么郑重其事,紧张地轻喘口气,旋即再不迟疑,利索地撤去了固定着绷紧到极致的弦上的力道,任它们‘嗖’地发出破空的厉响,齐刷刷地往目标射去。
能随心所欲地操控爱情的厄洛斯,他的箭是世上最软弱无力的,因它对神祗、甚至是凡人都无法造成一星半点的实质伤害。
可他的金箭与铅箭同时又是最无坚不摧的利器,哪怕强大如神王都逃不过穿透的追击,那看似渺小的力量会破开防御,叫其形同虚设,直击心脏。
“啊呀!”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眨眼的功夫里,方才还满心期待的阿芙洛狄特的脸色转为惊骇,像被掐着嗓子似的,尖尖地叫了出声。
等厄洛斯从母神恐慌的神色里发现不妥,心里咯噔一下,从而意识到自己彻头彻尾地射错了对象时,已经太晚了——
三根神出鬼没的金箭无一错漏地扎进了哈迪斯的后心。
这一幕很是触目惊心,坐在树下保管灵魂球、等身为死神的达拿都斯来取的阿多尼斯都不禁惊讶地睁大了眼。
“陛下?”
他的语调里比担心更多的是困惑。
永生的神祗的肉体比最凝炼的铁还要强悍,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