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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落泪的男子,只是一个梦而已。可是她知道,那不是梦。
展眼到了出殡那日,爵禄街上来来往往一条白茫茫人流,宣府里也是悲声震天。凌风雷并凌氏与谢清平也都来吊唁,面色沉重的让宣墨节哀。宣墨静静看着棺木中仪态整洁的老夫人,听到身后一群悲声。宣砚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堪堪被人扶着;唐络也放声痛哭。只是这一众嚎哭中,却独独没有流苏的声音。
宣墨往旁边望了一望,看到流苏坐在他身边,一双眼睛大张着,看着棺木里的人,浓密的睫毛下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她不似旁人,并不哭出声,只是无声泣着,眼睛大大的睁着,像是要逼着自己承受这痛楚,看的出是十分哀痛了,却还是不哭出声,一排贝齿紧紧咬着下唇,那苍白的唇里便隐隐渗出几丝鲜红。
宣墨握住了流苏的手,将她的头按到自己胸口,低声道:“哭出来罢。”
那娇小柔软的躯体一僵,渐渐软化了下来,流苏用手指捂住自己的眼睛,大片大片的水渍透过指缝滴落在宣墨的衣襟上,蔓延成一片湿。
僧人们超度完毕,便该是下葬的时辰了。眼看着那棺木被放进墓穴里,宣砚大叫一声,发了疯似的扑上去,更是放声大哭,众人皆手足无措,却突然见她哽咽了几声,便昏了过去,连忙手忙脚乱的抬了下去安歇。棺木也终是被掩埋上了。
宣老夫人过世后,偌大一个宣府清冷了许多,像是空荡了不少。又值黄叶飘零的秋日,那萧瑟的意味就明显了许多。抱琴那几日哭的死去活来,待老夫人下葬后,宣墨本是想将她和入画等其余几个丫头拨给流苏宣砚和唐络使,或者索性放回家去。却不想这抱琴性子十分刚烈,那日跪下来哭着说自己当初是人牙子卖进来的,本就没家。宁愿不要月钱,只日日两餐饭便可,也要守在那瑞康园内打扫,维持原本老夫人在时的样子。流苏听后,倒也感慨了一番,便就许了她的心愿。
宣墨依旧天天去上朝,不同的是回来的明显早了许多,夜夜拥着流苏入睡。两人像是突然意识到此刻自己身边只有彼此般,格外珍惜起来。在最初的那些彷徨痛苦的日子里,全是依靠着彼此,将那苦痛略略冲淡。
叁拾伍
荷包将饭端上桌的时候,脸色很有些难看。流苏看了看碗里半黄的糙米,再看看宣墨碗里同样的米饭,不由得苦笑了笑。
宣墨淡然的扒了一口饭,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伸手拿过流苏的碗,回身问荷包道:“府里还有上白米吗?”
荷包敛眉道:“有的,不过只剩几十石了。”
宣墨立刻吩咐道:“让厨房给夫人做一碗白米粥来,不用做我的。”
荷包点头应了正要下去,却被流苏止住,望着宣墨柔声道:“我哪里就这么娇嫩了,大家能吃的,我也能吃,不用特特为我破例。况且府里现在也不富裕,能省则省。倒是你,这么些日子以来,呕心沥血精疲力竭,你倒该补补。”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宣墨终于叹着气妥协了,低低道:“委屈你了。”
流苏笑了笑,拿回自己的饭,就着几样小菜吃了起来。
流苏出生于80年代后,一路长到20岁,也是顺风顺水,从不曾有过什么动荡,安安心心享着太平盛世的福。是以自然不知道国家动荡时百姓的苦。
如今到了这里不过大半年,却亲眼见到了一个盛世迅速衰落的悲凉。越高祖纵然是个明君,马背上打下这一片江山,又花了一辈子时光治理,轻徭薄赋、广开言论,好不容易民生才有起色。奈何生了一个太子却昏庸无能,暴戾残酷。自登基以来,别的作为没有,扫除异己的手法却干净利落,先是采妃陪葬,后二皇子越谨被人发现暴毙在狱中,三皇子及其母妃也被软禁在冷宫中。众人明里不敢说什么,实则都清楚明白。越肃登基以后,先时还有些收敛,几月过后便放纵起来,提拔了平日几个喜爱的佞臣,又劳民伤财大兴土木给自己建行宫,收罗天下美女。大越的根基才稍微有点稳,哪里禁的起他苛捐杂税贪官酷吏的折腾,立刻怨声载道。
凌风雷看着甚是忧心,先皇托了他辅佐太子,他便心无旁骛,颇有些愚忠。进谏时又不懂得委婉些,越肃听了便有些逆耳,再加上本来就有些忌惮凌风雷功高震主,因此渐渐的便有些疏远他,更徨论将他的建议听进去,因此只余一个宣墨在苦苦支撑。越肃还是太子时便与宣墨不对盘,登基了以后恨不得将他削官废爵,怎奈宣墨也不是省事的主,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每每联合了几个一品二品的大臣上书,逼的越肃没法子,才制止了他更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