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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打棕叶的人太多,于是常要跑到很远的乡下去打。我们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六保河以东的几处大苇塘。
打棕叶是件快乐的事。左邻右舍的男孩女孩,大家一哟喝,就提着篮子上路了。叽叽喳喳一路走过县城的大街,像郊游,像野营。大家由近及远,见了苇塘就一拥而上,像蝗虫吃庄稼一样会“吃”掉能够摘到的所有苇叶。别看荒芦苇塘很大,能摘到的好苇叶却不多,因为又大又好的苇叶都在深水处。大家围着苇塘周边转,先摘大苇叶,再摘小苇叶。摘完了,再朝更远的地方走。常常是,越走苇塘越多,苇叶越摘越大。于是扔掉一开始摘的相对小的,满载而归的是又大又肥嫩的苇叶。
棕叶打来,大人夸了几句后,就忙着将棕叶捆扎成一把一把的,放在洗衣服的大木盆里浸泡,用不了的棕叶送邻居。
我们把包棕子的糯米叫黏米。黏米平时买不到,只有端午节时,才有定量的供应。现在记不起一家人可以买到几斤黏米了,但肯定是僧多粥少,因为包棕子时,常要在黏米中加一些普通的大米。母亲说是掺和一下,不要太黏了,其实还是纯黏米的好吃。每次包棕子,母亲总会用纯黏米请手巧的邻居包上十来个小巧的棕子,做上记号,每人分两只品尝。哈,那个粘啊,那个香啊,那个软啊,在红枣和白糖的作用下,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也不会再吃到的美味。
黏米也要提前浸泡。棕叶和黏米泡透了,就要开始包棕子了。包棕子是巧活,不会包棕子的四处请人,会包棕子的四处出击。大家团团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拉着家常里短,包着棕子,洋溢着的是浓浓的邻里情。
煤炉煮棕子火候不行,临时支起地锅,吃罢晚饭就将棕子上锅,烤起旺火来煮。煮开后,再用闷火整夜慢慢煮。煮的时间越长,棕子越黏越香越好吃。但嘴馋的我们,总是流着口水围着地锅团团转,还不断地对着母亲叫着“熟了吧熟了吧,早该熟了吧”,母亲被缠得没法,只好隔个把小时,捞出一个来,大家分吃,一直吃到睡觉。
天刚亮,母亲就揭开地锅盖,立时棕子香味直刺脑门子,大家从酣睡中一跃而起,奔向院子中的地锅。这时地锅边已摆上小方桌,棕子剥好放在盘子里,桌子中央,是盛白糖的小碗,还有煮熟的鸡蛋和大蒜头——为什么棕子节要吃鸡蛋和大蒜头,一直是个谜。棕子随便吃,而鸡蛋和大蒜头,每人最多分三四个。吃饱了棕子,大家拿着鸡蛋和大蒜头,和左邻右舍的孩子们,边吃边玩去了。而母亲,则端着棕子挨家去送,当然,邻居家的大姨大婶大娘们,也是如此。
用过的棕叶是不会扔的,洗净了十片一把扎起晒干,掖在锅屋的梁头上收藏起来,等明年端午节再用。据说老棕叶味道特别,至少可以用三年呢!
我下放时的村子,两面环水,棕叶是我从未见过的好,于是摘了一大化肥袋,送回县城的家里,分给左邻右舍,大家齐夸乡下棕叶好,夸我能干。
2009年5月28日星期四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迪迪几
应该属于烟花爆竹一类吧?样子,像加长加粗的爆竹的点火引线,又像是缩微的细长的烟花。大约一尺长,筷子般粗细,软绵绵的纸卷着黑呼呼的火药。天黑时,点燃,高高举起,小跑,一路飘起一缕一缕的星星点点的火团,煞是好看。而且,又是烟花爆竹中最便宜的,大约一分钱三五支,一角钱可以买到几十支,足够一个晚上消遣的了。
它的名称,叫得出来,却难以准确地写出来。音译应该是“迪迪几”吧?“迪迪”是它燃烧时发出的细小而连续不断的声音;“几”则是炮竹的“药捻子”的意思。“迪迪几”就是在燃烧时发出细小而连续不断的迪迪声的爆竹的捻子似的东西。
那时,本地有个俗语,叫“门后搁不住迪迪几”。意思是有了好东西,存不住,总是提前拿出来。比如,中秋节分到月饼,说好了要到晚上月姥姥升起来时吃,可是每到那时,我们却早已吃完了。比如,分到一张电影票,母亲暗地里给了我,我却忍不住拿出来炫耀,结果大家都争着要看,争来争去,争得你哭我嚎,最后只好收回票,给了邻居。母亲这时就会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真是门后搁不住‘迪迪凡’!”当然,这话的本意是,买了“迪迪几”后,先藏在门后(门后历来是藏东西的好地方),等到晚上拿出来燃放。可是小孩子总是时不时跑到门后,拿出一根来燃放,而且是越放越想放,于是,一会一支,一会一支,等不到天黑,一把“迪迪几”就燃放完了。
即使在烟花爆竹中是最便宜的,最低等的,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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