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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十一年春三月,梁王太仆亡走入汉,告梁王谋反,高帝派使者往梁国捕梁王,囚于洛阳城,不久后赦为庶人,徙入蜀。
梁王彭越西行至郑,正巧吕雉从长安出来欲往雒阳,彭越于是在吕皇后面前泣涕自言无罪,知王位已无望,只求陛下皇后看在往日情分上,放他回归故居昌邑。吕雉含笑许诺,与俱东至洛阳。却在私下里对高皇帝道:“彭王壮士,今徙之蜀,此自遗患,不如遂诛之。妾谨与俱来。”
于是彭越复为谋反事,高帝夷其三族。立皇子刘恢为梁王,皇子刘友为淮阳王。罢东郡,并入梁国;罢颍川郡,并入淮阳国。
为以梁王意警示诸侯王,生生醢了梁王彭越,盛之遍赐诸侯。赐醢汉使到淮南国都六安之时,淮南王英布正在外行猎,听闻彭越之事,大为惊恐,便有兔死狐悲之感,谓左右道,“汉室不能容孤矣!”
秋,淮南中大夫贲赫逃往长安,告英布反。汉使者到淮南,淮南王英布遂族赫家,发兵反。反书到长安,这一年高皇帝刘邦年事已高,开了春身子就有些僵硬不适,夏日长安虽酷热,他却反而染上风寒,日日服用汤药,闻英布反汉,虽大为恼怒,却没有多大力气亲自带军平叛,便赦贲赫,以为将军,讨伐英布。同时命太子刘盈率军击英布,发上郡、北地、陇西车骑,巴、蜀材官及中尉卒三万人为皇太子卫,军霸上。
上命下来之后,一时之间吕氏族人又喜又惧,纷纷在心中计议高帝心意及太子出征得失。
鲁元倒并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凭白忧虑,弟弟太年轻,并没有领过军打过仗,可消受的来,战场刀剑无眼,若有个三场两短,可怎生是好。翻来覆去了一夜未睡,第二日正是七夕节,便趁着七夕的名头便打算入长乐宫向母亲讨个主意。正值吕伊从椒房殿出来,在阶上拢袖拜道,“姑姑来的正好,皇后已经等姑姑和阿嫣妹妹久了呢。”
鲁元嗤嗤一笑,抚了抚吕伊青色的发带,“五娘长大了,越发漂亮了。”
她站在檀木珠帘下,方要进去,听见殿内苏摩姑姑掌帘陪着吕雉出来,声音喁喁,“五娘子行事干净果断,倒有几分皇后当年的风采。”
过了一刹,吕雉幽微叹道,“是啊,伊儿若是男儿,倒是能顶起吕家一片天。我就不用为吕家操心了。”
张嫣抬起头来,见阿母眼眸悠长的眨了一眨,过了一会儿,鲁元方笑道,“母后,今天天气这么好,怎好总在殿里待着?”牵她的手打帘子进殿。
一时间,殿内吕雉与苏摩都笑了,“好。”吕雉应道,“我们便出去走走。”
长乐宫方圆甚广,除十数宫殿外,尚有三山二池,其中,酒池便在前后宫交接之处。椒房殿在前殿之北,神仙殿在在前殿之西。自数次与戚夫人交锋,反得皇帝训斥后,吕雉面上虽不肯弱了声势,实际上却已是避着戚姬,如非必要,不肯去宫西撞上戚姬。
“今儿天气果然不错。”在东阳台摆下案榻瓜果,天高气朗,渠水叮叮咚咚从西向东流过,经过台下,卷起洁白浪花,吕雉笑得一笑,回头吩咐张泽,“今天是佳节七夕,不妨将太子与太子妇也叫来,咱们一家人聚聚,说会子话。”
张泽领命去了,鲁元趁机坐在吕雉身边,问母亲道,“父皇命太子领军伐淮南王布,盈弟……他能行么?”
张嫣尝了一口瓜果,听吕雉皱眉叹道,“这些天我也反复琢磨这个事情。说也奇怪,但凡其他事情我都想的通透,唯有沾上你们姐弟两,我却总是关心则乱,也是前世欠了你们的。”忽觉口中无味,远远的瞧见太子仪仗从东宫迤逦出来,亮了亮眼睛,笑道,“舅舅过来了。”
果然,过得一会儿,就见刘盈拾步上台,笑道,“母后和阿姐好兴致。”
鲁元含笑望他,问道,“太子妇呢?”
台上,吕雉的笑容滞了一滞,很快又恢复。
“瑚儿身子不好,”刘盈微笑道,“我劝她还是在殿中歇着,不要出来。若是惹了母后不快,我便代她向你罚三杯谢罪,可好?”
说话间张泽即刻奉上一只错金铜足陶卮杯,垂髫侍女用杓挹取尊中清酒,刘盈连饮三杯,然后入座。
“哟,瞧你说的。”吕雉忍不住抿唇笑了,用巾帕揩拭儿子溅了些酒的颊,“好像母后要找你媳妇儿麻烦似的。就要出去打仗了,可不能再这么孩子气。”
“皇后娘娘,”椒房殿侍女在台下禀道,“吕六公子在椒房殿外求见娘娘。”
“奇了,”吕雉掖了手中帕子,笑道,“一个两个都凑在今天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