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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一只受到重吓的动物,两只眼睛不住往周围探索,意图寻找一些人一些事,好让她有凭借,得以重新站稳。
无疑,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是三姨奶奶占了上风。
金家奶奶仓皇地寻到了表情极度难堪的金信晖,忙上前去,一把抓着他,道:
“信晖,你怎么说?你怎么说?”
“妈!”信晖迎抱着他母亲的双手,似有万般的不舍与为难。
“你是金家长子,是家族的继承人兼掌舵人了,你来主持这件事。汝父的尸还停在家里未下葬,就出了这么个无上无下的女人,你替我做主,立即把她轰出去。”
“妈,别动气,我们在这个时分,伤心还来不及,何苦争这种闲气。”
“闲气?”金家奶奶盛怒,“我才不跟老三这种女人争闭气,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呢,你们个个有目共睹,我不是个容不了人的人,但,如今是太过分了,忍无可忍,我讲的是礼教、是规矩、是道理。”
“笑死人!”三姨奶奶撇起她薄薄的双唇,“谁说不讲规矩、不谈礼教了?若说到道理呢,你就更理亏,老爷规定的,要大伙儿都同住在这间祖屋之内,谁要是想撵走谁,立即损失了继承他遗产的资格。
“你敢赶我走?
“嘿!我重复,只怕我们母子一踏出金家,给你一房人发封律师信,你当场就一无所有了。”
太吓人,灵堂之内,鸦雀无声,人人都已心里明白,暴风雨随时会来临,把个金家不知吹打成什么模样了!
“信晖!”金家奶奶叫喊儿子的声音是震抖的。
“不用叫喊你的儿子了,谁也救不了你。”
三姨奶奶非常得意而镇静地说着这句话。
然后她潇洒地在灵堂前,在金家奶奶以至众人面前转了一个圈,再施施然道:
“你们谁都没有看到过金家老爷的遗嘱,是不是?
“仍放在委托的律师楼内是不是?
“对极了,律师还未向各人宣布遗嘱里的细节。然而,我早已了如指掌。
“不要惊奇,让我告诉你,整个遗嘱的拟定,还是我献计给老爷的。
“我只不过趁了一个机会,给老爷说:
“‘我当然盼望你长生不老,但有些人生的大事,不在人事,而在天命,也真无话可说。但望你百年归老之后,仍有能力维系着金家,让我们一起过日子,让金家三兄弟把家业继续发展下去。’“老爷凝重地点了头。
“他一把年纪,竟难得的也幼稚如斯,以为妻妾满堂,依然可以安然无事地永远相处下去。
“于是他对我言听计从,把遗产分给三个儿子,订明必须共同管治,任何一个儿子反对分家,也分不成。
“他叫这作世代相传,团结任事。
“我呢,叫这一招作可进可退,全权掣肘。
“我还对老爷说:
“‘有你在,金家各房各户都必然循规蹈矩,谁都要赏谁面子。万一有人立了歪心肠,要在老爷背后欺侮任何老爷你爱宠信任过的人,那无疑是最伤老爷心、最撕老爷你的面子了。照我说,老爷你就谁也别信,白纸黑字写下来,谁要压逼谁,意图把对方逐出家门的,先就失去继承的权利。’“金家人除非自动放弃金家,否则,金家老爷愿意尽他所能,把我们一起捆于此,陪他过一世。
“奶奶,你年事己高,心甘情愿跟老爷作比翼双飞,可别以为我们也跟你一般见识、一般心意。
“但,请听清楚,我老三大摇大摆离开金家,可以。由你来发号施令,挥之即去,休想。
“我忍你的臭脾气、臭架子、臭权威,是忍得大久了,然而,总有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我有这个信心,因而我好好部署。
“这一天呢,现今来临了。
“奶奶,你不知外头世界,不识字,不懂法律,不明生意,你处处走在人后而不自知,可别怪要吃些小亏了。
“金信晖只要跟律师一谈,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别以为女人做了妾,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全在乎才智与胆识而已。”
一口气讲完这一大番说话,满堂人的脸都如死灰,错愕、惊惶、震栗、悲哀的情绪肯定充塞在每个人的心中,以致顿时间适应不来而致呆住了。
只有一个人例外。
……
5
金家奶奶一脸紫红,由青白骤然变色的那个过程,并没有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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