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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已成为一些城市与乡镇历史个性的最直观的见证。李玉祥至今没有停止他的自我使命。依然端着沉重的相机,在天南海北的村落间踽踽独行。古来的文人崇尚“甘守寂寞”和“不求闻达”,并视为至高的境界。然而在市场济兼媒体霸权的时代,寂寞似与贫困相伴,闻达则与发达共荣,有几人还肯埋头于被闹市远远撇在一边的冰冷的角落里?不都拼命在市场中争奇斗艳、兴风作浪吗?
前些天在北京见到李玉祥。他说他已把浙闽赣晋豫冀鲁一带跑遍。他想再把西北诸省细致地深入一下。我忽然发现站在面前的李玉祥有点变样,十多年前那种血气方刚的青年人的气息不见了,俨然一个带着些疲惫的中年汉子。心中暗暗一算,他已年过四十五岁。他把生命中最具光彩的青春岁月全支付给那些优美而缄默着的古村落了。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他,因为他并不想叫人知道他本人,只想让人们留心和留住那些珍贵的历史精华。
由此,又联想起郭雨桥这位专事调查草民居的学者,多年来为了盘清游牧时代的文化遗存,也几乎倾尽囊中所有。背着相机、笔记本、雨衣、干粮和各种药瓶药盒,从内蒙到宁夏和新疆,全是孤身一人。他和郑云峰、李玉祥一样,已与他们所探索的文化生命融为一体。记得他只身穿过贺兰山地区时,早晨钻出蒙古包,在清冽沁人的空气里,他被寥廓大地的边缘升起的太阳感动得流泪。他想用手机把他的感受告诉我,但地远天偏,信号极差。他一连打了多次,那些由手机传来的一些片断的声音最终才连结成他难以抑制的激情。上个月我到呼和浩特,他正在东蒙考察,听说我到了,连夜坐着硬席列车赶了几百公里来看我,使我感动不已。雨桥不善言辞,说话不多,但有几句话他反复说了几遍,就是他还要用三年时间,争取七十岁前把草跑完。
他为什么非要把草跑完?并没人叫他非这么做不可,再说也没有人支持他、搭理他。那些“把文化做大做强”的口号,都是在丰盛的酒席上叫喊出来的。他一心只是把为之献身的事做细做精。
然而,这一次我发现雨桥的身体差多了。他的腿因过力和劳损而变得笨重迟缓。我对他说再出远门,得找一个年轻人做伴,“能不能在大学找一个民俗学的研究生给你做做帮手?”他对我只是苦笑而不言。是呵,肯随他付出这样的辛苦?这种辛苦几乎是没有回报和任何实惠的。此次我们分手后的第三天,他又赴东蒙。草已凉了,今年出行在外的时间已然不多,他必须抓紧每一天。
随后一日,我的手机短信出现他发来的一首诗:“萧萧秋风起,悠悠数千里,年老感负重,腿僵知路迟。玉人送甘果,蒙语开心扉,古俗动心处,陶然胶片飞。”此时,在感动之中,当即发去一诗:
草空寥却有情,
伴君万里一身行,
志大男儿不道苦,
天下几人敢争锋?
上边说到三个不凡的人,一个在万里大中,一个在茫茫草上,一个在大地的深处。当然还有些同样了不起的人,至今还在那里默默而孤单地工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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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去何处?
羌,一个古老的文字,一个古老民族的族姓,早已渐渐变得很陌生了,最近却频频出现于报端。这因为,它处在惊天动地的汶川大地震的中心。
羌字被古文字学家解释为“羊”字与“人”字的组合,因此称他们为“西戎的牧羊人”。在典籍扑朔迷离的记述中,还可找到羌与大禹以及发明了农具的神农氏的血缘关系。
这个有着三千年以上历史、衍生过不少民族的羌,被费孝通先生称之为“一个向外输血的民族”,曾为中华文明史做出过杰出贡献。但如今只有三十万人,散布在北川一带白云迷漫的高山深谷中。他们居住的山寨被称做“云朵上的村寨”。然而这次他们主要聚居的阿坝州汶川、茂县、理县和绵阳的北川,都成了大灾难中悲剧的主角。除去少数一千羌民居住在贵州省í仁地区之外,其他所有羌民几乎全是灾民。
古老的民族总是在文化上显示它的魅力与神秘。羌族的人虽少,但在民俗节日、口头文学、音乐舞蹈、民居建筑、工艺美术、服装饮食以及民居建筑方面有自己完整而独特的一套。他们悠长而幽怨的羌笛声令人想起唐代的古诗;他们神奇的索桥与碉楼,都与久远的传说紧紧相伴;他们的羌绣浓重而华美,他们的羊皮鼓舞雄劲又豪壮,他们的释比戏《羌戈大战》和民俗节日“瓦尔俄足节”带着文化活化石的意味??而这些都与他们长久以来置身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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