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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勇提出要前去助孙东宁。我想,视觉记录必不可少,便请郑州民派车送段新培去了。这几天是入冬来最冷的几天,风雨交加一直未断。不过我对段新培的工作十分放心。在当年抢救估衣街时,他站在风雪飞扬的楼沿上拍摄那条古街的全景。如今古街不存,全仗他的勇气与真情才使历史不是空荡荡地消失掉。
一周后,在我们由豫北到冀南考察广府古城后,回到研究院,着手此次考察滑县李方屯年的材料整理工作,以及中州两地(朱仙镇与滑县李方屯)年的比较研究。此间,正待我频频与魏庆选寻求各种相关材料时,前屯二村的传人韩相然和韩建峰父子来到天津,并带来近半个多月前他们四处搜寻的木版样。大部分属于扇,多为戏曲故事、民间传说和吉祥图案。其中一幅《新女性图》属于民国初期的“改良图”。由此认识到,扇曾是此地木版年的一种极其盛行姐妹版。应在以后的考察中作为重点。
我请他们留住数日,以便对其遗存的真情实况做进一步讨教。一日,在我的室对他们询问《七十二位全神图》中的各种神佛的姓名时,忽想这幅与我前两年收藏的一块全神版极为相似。那块版很大,但风格特殊,无法判断产自何地。现在却感觉那版像是滑县的了。别就是从滑县流散出来的版吧。想到这里,便去把那版从库中找到,抬来往韩家父子面前一放,竟使他们失声叫道:
“这就是我们前几年流失的版。您从哪里弄来的?”
我笑道:“哪里是弄来的。是老天爷怕它丢了,先叫我替你们保存着。”然后又说,“看来咱们还真有缘分。你们走失的东西都能找到我这儿来。好呀,找个机会,我给你们送去,还给你们!”
看着韩家父子龇着牙的笑脸。我心想,对于遗产抢救的最大快乐,除去开头说的“意外的发现”,还有便是失而复得和完璧归赵。
能万里一身行?
昨天,摄影家郑云峰跑到天津来,见面二话没说,就把一本又厚又沉的册像一块大石板压到我怀里。封面赫然印着沈鹏先生题写的三个苍劲的字:“三源。”
夏天里,我在北洋美术馆为郑云峰先生举办“拥抱母亲河”摄影展时,他说马上就要出版这部凝聚他二十多年心血的大书,跟着又说他还要跑一趟黄河的中下游,把黄河拍完整。干事的人总是不满足自己干过的事,总是叫你的目光盯在他正在全神贯注的明天的事情上。
在他的摄影展上,郑云峰感动了天津大学年轻的学子们。肯一个人拿出全部家财买一条船,抱着一台相机在长里飘流整整二十年,并爬遍长两岸大大小小所有的山,拍摄下这伟大的自然和人文生命每一个动人的细节?不单其艰辛匪夷所思,最难熬的是独自一人终岁行走在山川之间的孤寂。他为了什么为了在长截流蓄水前留下这条养育了中华民族的母亲河真正的容颜,为了留下李白杜甫等历代诗人曾讴歌过的这条大的死面相,为了给长留下一份完整的视觉“备忘录”。多疯狂的想法,但郑云峰实实在在地完成了。他以几十万张照片挽留住长亘古以来的生命形象。为此,我在他的摄影展开幕式讲道:“这本不是个人的事,却叫他一个人默默却心甘情愿地承担了。我们天天叫嚷着要张扬自我,那么来张扬我们的山河?我们文化的民族?”
提起郑云峰,自然还会联想到最早发现“老房子”之美的李玉祥。他也是一位摄影家,是三联书店的特聘编。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他推出一大套摄影图书《老房子》时,全国正在进行天覆地的“旧城改造”。李玉祥却执拗地叫人们向那些正在被扫荡的城市遗产投之以依恋的目光。二十一世纪初凤凰电视台要拍一部电视片“追寻远去的家园”,计划从南到北穿过数百个各个地域最具典意义的古村落。凤凰电视台想请我做“向导”,可是我当时正忙着启动多项民间文化遗产的普查,便推荐李玉祥。我说:“跑过中国古村落最多的人是李玉祥。”
记得那阵子我的手机上常常出现一些陌生地区的电话号码。都是李玉祥在给电视剧组做向导时一路打来的。这些古村落都曾令李玉祥如醉如痴,这一次却不断听到他在话筒的惊呼:“怎么那个村子没了,十年前明明一个特棒的古村落在这里呀!”“怎么变成这样,全毁得七零八落啦!”听得出他的惋惜、痛苦、焦急和空茫。也许为此,多年来李玉祥一直争分夺秒地在和这些难逃厄运、转瞬即逝的古村落争抢时间。他要把这些过千百年创造的历史遗容留在他相机的暗盒里。他是一介书生。他最多只能做到这样。然而他把摄影的记录价值发挥到极致。这些价值在被野蛮而狂躁的城市改造见证着。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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