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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看着眼前儒家少年呆愣的样子,伸手,弹了少年的额头一下,“回神罢!”
一瞬间,仿佛那日藏书阁中,伏念对着自己的那一刻。而眼前这人,却像极了那云淡风轻,温和疏离的掌门。还有那日,竹林中那无端落寞的荀子。
或许,世上有千万种情绪,但是喜与悲,苦与痛却常常相似相同。蓦然间,有些许明了,那日荀子师叔祖眼中的伤悲源于何处……
一朝争名夺利,他日悔恨万千。
而将至垂暮,恨也恨不起来了。或许越接近天命之时,人便越能豁达,对那些悔恨之事,之时,终究不过化作了落日中的一声嗤笑。
若再去恨,那便连最后一点安宁都求之不得了。总是死了,也是到阴曹地府做个怨鬼,倒不如最后享受一番清闲余年。
践汝之约,把酒言欢,不问昨昔,不想明朝,但享今宵。
乐之奥妙,无非于此。
“痛痛痛!”地久天长的一瞬间,儒服少年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清冷出尘少年微微一礼,“不知公子来此找何人?”说罢,瘪了瘪嘴,瞪着眼,歪向了别处。
神色间倒不若刚出门时的死板,微微鼓起的脸,总算多了几分孩童的无赖之气。(无赖古今异义词,古代是可爱的意思罢。)
眯了眯眼,颜路勾起唇角,“方才你已问过我这个问题了。况且君子端方,儒家立志为君子仁人,你呀……”
“什么?!”儒服少年再也装不住深沉了,听了前半句便跳将了起来,小门被手指拔得作响,少年跳出了门外,直直道:“真的啊,难道你已经说过了,而我没有听到?还是我真的……”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少年一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天!这回又要被荀子师叔骂了。”
“呵呵——”颜路终究抵制不住眼前少年呆愣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但是少年一时慌乱倒也没有在意。在少年原地转了五六圈将要软倒之前,颜路终于伸手按住了少年的肩膀,“我要拜你们掌门为师。”
“掌门……喔……掌门……隐居呢……什么?拜师??”少年听到拜师这两个字,陡然清醒,一瞬间,转身跑远,消失不见,只留下少年白衣,怅惘如今。
“师叔!师叔!”穿过了清风小涧,竹林儒舍之后,子落来到了藏书阁,也顾不得藏书阁不准喧哗之禁,进了门便抓住了伏念的衣袖,“师叔……伏念师叔……”
“何事喧哗?”伏念放下了手中的经卷,抬眼看着一惊一乍的少年,来了儒家这许久,世间变幻颇多,唯有这赤子一颗单纯之心,从未改变。
命矣夫!心下慨叹,脸上却是纹丝未动,只是默默站起了身,无名指一弹,少年抱额,愣神。
良久,才缓缓道:“师叔随我来吧,今日小圣贤庄来了位少年,欲拜掌门为师。”
“这——”伏念略一顿,便道,“子落你先去荀子师叔祖那边请师叔出来,这人,我一人去见便可。”
桐阴月已西,西风鸣络纬,人愁未能寐。
只是去年秋,何能引人今泪流?
白衣翩跹,容色出尘,似离尘,却偏落凡间之人。此般人物,世上除那人,焉能有它?
远时,心一痛。
十六字断情,至今未能痊愈。
近时,心却刺痛。
形销骨立,瘦弱不堪,清冷的气息之后是掩不住的憔悴。哪里还有年前所见惊才绝艳的风韵。
恨,却恨不起来。爱,或许,从头至尾只不过是个虚妄之词。
相识相知不过数月,谈何情?
千言万语,凝噎无处诉。
终究只有一句:“无繇,你瘦了。”十六字,终究不过空言,情,发乎心,焉能说断便断了。
千般万般,却终料不得,对面那人只是偏着头,浅浅一笑,“原来你竟是识得我的。”
“是这样啊……”伏念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那个清冷的少年,终于笑了,拱手一礼,“我名为伏念,字守默,请随意称呼吧。”
“王不察其长利兮,卒见弃乎原壄。伏念思过兮,无可改者。” 苍白着脸,略靠着门沿,心头忽而千丝万缕,“这名字和你当真不像。”
“你——”思绪一时辗转,身子却在下一刻上前接住身子颓然倒下的少年。白衣染血,妖艳绝然。
看着似曾相识的场景,方才站定的荀子,一个踉跄,多亏一旁的子落扶着,才堪堪没有摔倒。一时间,原本宝刀未老,志犹报国的荀子,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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