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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苍白的唇中,像是他的生命隆重地融进他的嘴中,艳丽得那般绝望。
他仍笑着,道,「你把我吃了吧,即使住不进你的心脏,也像寄生虫一样附着在你的皮肉上,不让我离开你……是我一生的意义。」
他笑着,那笑眼似绝望的伤痕,绽放着死灭前最后一瞬的壮烈的美。
血堵住虹的咽喉,呼不上气儿。他真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可为什么无形中却有一条羁绊,比命运更倔强的,牵系在他们魂灵的两头。
戏子无情,却被多情误。
他还是狠下心,断了他一节性命。那一节断肢咬在他嘴里,迅速地枯萎。
他没有吞下,不能如他所愿,不能叫他同化。他当着他深情的面,吐掉断指,邀尘埃将之薄葬。
暮在门缝里窥到这一切,冲进来就想一枪毙了虹的命。
他鄙夷地笑,道,「也不知道遭了什么孽,就因为这张脸,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畜生想贴上来占点儿腥。你也是吧?」
他疼的脸色惨白,似融化在光里的恶鬼,面目还在,可五官俱融。他答不上话,连虹的声音在耳边都是恍恍惚惚的。
虹见他不答话,扒了自己的衣服,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要的不就是这个么?!我给你!我跟你做丅爱,跟你上床!你放了我!」
不对,岚想要的不是这个。他只想要这个人,即使收不住他的心,收住这个人也是好的,就当是守着一具尸体聊以慰藉惨淡的余生。
他对着一块冥顽不灵的顽石,千年不化。他只能弱下声势乞求,只希望他还有半点的恻隐之心。
「你放了我可以么?文重明……我想见他……他伤的那么重……」
是呵,他的爱人伤得那么重,他的伤算不得什么。一截断指偿还一只眼睛,值了。
「我不想要什么……我不是他们……我不是男人……」
岚拉过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裆部,长抽一口冷气,道,「我不是男人,我是太监……我要不了你,我不想要……只要你陪着我……我的时日不多了,等我死了你再回去跟他们团聚……你给他们的时间那么长,可我十年才换来这么一日……」
虹按着他平坦的裆部,惊了。心头说不上的滋味,仇恨被其他杂味冲淡,有那么一点点的怜惜,跟细小的针尖儿一样,在一片狼藉中醒目地闪动着。
虹慌乱地抽回自己的手,吼道,「疯子!」
「你答应了留下来?」
这个男人连愁容和伤痛都是带着悦色的,
「你滚出去!滚出去!」
虹背身,是默许么?至少这一刻,他没法决绝地拒绝他。
这是一场天大的阴谋,动用了所有的手段,只待他的束手就擒。情爱,原本不就只是一场阴谋么,一厢情愿时的伺机而动,两厢情愿时的相互较劲儿,三厢情愿时的多方算计……十面皆有埋伏,无人能逃脱。
「你答应留下来……我会请最好的医生医好他……」
他的目光里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即使是镜花水月,也够一辈子不清不醒的了。
埋伏在门背后的猎狗已经兽心大起了。他视作天的主人,一个堂堂将军,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戏子,失尽了尊严,失尽了气魄,失尽了江山。
他用十年的肉与魂捧高了一个男人,却只为了今时卑微给一个戏子看?
他破门,举枪,决心要了虹的命。
可始料未及,或则早有预料的,没有丝毫对峙的时间,岚转身便要了他的命。子弹直击胸口
,正中要害。
他教了他十年,原来只为这一天的恩将仇报。心之狠,枪法之准,拜他所教,该是欣慰,还是悲哀呢?
岚呢,怎会想要他的命,只要一只手,一只脚,都是有路可退的。可他小指残缺,用力时一颤抖便射偏了,却一枪命中,子弹向着暮,也向自己。
「暮!—— 老师!——」
恶鬼殊途
能丢下他独自撒手人寰而去么?那个跟了他十年的小鬼,早已成他身体的分枝,生死并蒂,根若死去,枝又怎能独活?
他快死了,周围有一群面目模糊的白衣鬼怪开始搬运他的身体,搬去哪儿,许是地府。为图轻便,他们开始将他切割,头归头,胸归胸,四肢归四肢,心脏呢?丢弃不要罢,这最是人世的糟粕,带去地狱也无端污染了那里的干净。
地狱也作干净?怎么不是呢?清一色都是干净的死人,只有活人才最是肮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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