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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碰头而出,脸上的表情都是凝重无比,回到军机处直庐,也是彼此默然对坐,没有一个人首当出言。当值的章京领班‘达拉密’的曹毓英为几个人奉上茶水,也觉察出气氛不比往常,消无声息的行了个礼,转身退了下去,到外间小声知会,“今天怕是有大事,各自小心吧。”
众人相对无言良久,曾国藩忽然开口说道,“皇上当年推行铁路新政,军机处诸君,艰难盘措,力竭汗干,总算扫除膻秽,还定安集,百业俱兴,谁想到,却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孙瑞珍立刻摇头,“涤生兄这话,老夫不敢苟同。”他带着置身事外,一派轻松的语气说道,“此事如今尚未有所成议,又怎么能说是出了纰漏?况且说,即便如此,皇上圣明在上,百官清正可风,士民归心在下,有一二个不肖之员,算得了什么?”
“若是平常官员也就罢了,桂燕山可谓庙堂中宗室楷模,位高权重,却也闹出这样一出来……”曾国藩摇头叹息,“一旦勘察之下,出了惊天大案,不但桂大人要受国法惩治,只怕两江官场,无遗类矣。”
阎敬铭眨着小眼睛,开口说道,“我想,皇上总不会为桂良一人掀起绝大政澜吧?况且说,两江地面上,官员何止千百?焉有全数撤换的道理?”
“不管怎么说,丹初兄,这一次你奉旨查案,责任匪浅,行止之间千万要再三慎重啊!”曾国藩说道,“老兄夹袋中可已经有了随员的人选了吗?”
“嗯,总有几个心仪之辈。”阎敬铭叹了口气,“若是依阎某心中祈愿的话,能够将肃雨亭派与我一起办差,才是好呢。”
“何出此言?”这样剑出偏锋的一句话,让众人同时一愣,“工、户两部那么多人你不要,单单想要一省巡抚做你的随员,丹初兄,你的面子也太大点了吧?”
阎敬铭也知道自己的话有点大言了,笑着说道,“办这样的差事,最主要两节,其一便是僚属与主官上下一心;其二就是彼此配合无间。我与肃雨亭同僚多年,这份默契于心嘛,朝中当真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曾国藩一笑,没有说话,他心里在想,这一次江宁办差,实在是两难境地。最后的结果找不出任何纰漏之处,上下各级皆大欢喜,只有皇上借势整肃官场贪墨之风的圣意就要全然落到空处;若是查出证据来,桂良必然大倒其霉不在话下,但主持其事的阎敬铭怕也要彻底的得罪了恭王一脉了。左右想想,也只有阎敬铭这样的耿介之士能够身担其职。
换了是自己的话,只怕因为担心得罪了满朝的满蒙大臣,王公巨族而一早请辞差事了吧?心中这样想着,曾国藩心中惭愧起来。
让肃顺随同前往江宁办差不过是故作惊人的笑语罢了,但皇帝却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阎敬铭,你报上来的这份随员名单朕看过了。除了两部的随同办差的司道一级的官员之外,朕想,让崇实和你一同办公。”
“是。崇白水以旗员大魁天下,又是经皇上点拨数年的,有白水小兄在臣的身边帮衬办差,定能收事半功倍之效。”阎敬铭说,“皇上圣虑周详,臣不胜感服。”
“话是这样说,但派他帮同办差,自然还是以你为主。”皇帝笑呵呵的说道,“肃顺嘛,不日即将回转山西,他在省内的公务也是繁忙得很,怕是不能帮衬你了。”
阎敬铭脸一红,他没有想到在军机处的这种办开玩笑的话也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中去了。说起来,军机大臣的品秩虽然略高于外官,但彼此没有从属关系,更加是无权任意调用的,故而他的这几句话说是开玩笑也行,说是揽权也未尝不可。想到这里,赶忙碰头答说,“臣惶恐。臣与肃大人……多年同僚,于其品行,素有了解,……故而有此玩笑之语,请皇上恕罪!”
看他吓得什么似的,皇帝心中得意,“你啊,朕记得你为人最称方正的,怎么在军机处中反倒如此出言不谨了呢?”
“是,臣罪臣知,一旦有为君父分忧之机,心中得意非常,言行荒诞……,请皇上治臣之罪。”
“你也不必这样忧惧,朕只是提点你几句,也免得差事尚未办理,就给人说你秉性轻浮,难当大事。”皇帝收拢了笑容,口中说道,“还是议正经事吧。朕问你,你这一次到江宁去,心中可有打算?行事之间,行以何种方略?”
阎敬铭汗透重衣,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闻言奏答,“臣想,仍旧是从查验账目入手,其他种种,料想其中若是有人侵鱼贪墨的话,必然有蛛丝马迹,只要能够查获实据,即可据实而参,料想……”
“你这份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