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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以为不妥。”许乃钊越听越害怕,这样不顾一切的胡来,岂不是要激起民变了吗?“百姓都是纯良之人,还是该以教化之言劝导其出关,不可行以酷烈啊。”
皇帝不屑的撇撇嘴,“朕登基十余年来,对百姓还不够宽仁的吗?如今朝廷有用得着这些汉人的地方,就如此推三阻四的敷衍拖延,在你许乃钊口中,就算行以酷烈了吗?”
“皇上宽仁待民,百姓同感圣德,但正因如此,才不可在上谕之中,有如此激烈言辞,使百姓心生畏惧啊?”
“不让他们畏惧,难道就能够做事了?好言好语说来无用,让朕巩固边疆之事,化作泡影?朕意已决,此事毋庸议”
众人不敢分辨,低头领了旨意,鱼贯出殿而去。
看着众人的背影远去,皇帝冷冷的哼了几声,转身走回御案前,拿起一张笺纸,草书了一道上谕,“六福?”
“奴才在。”
“拿去军机处,交许乃钊,阎敬铭、骆秉章、赵光同阅。”
六福不明所以,拿着上谕直出宫门,到了避暑山庄门口的军机处直庐,这里是政令所出之所,以六福在皇上面前的得宠,也丝毫不敢有所嚣张,恭恭敬敬的唱名而入,先给几个人行了礼,随即起身,“有旨意,着许乃钊、阎敬铭、骆秉章、赵光同阅。”
文祥登时一愣,奕南下办差,自己是军机首辅,但皇上的旨意中却只让自己之下的几个人同阅,不让自己看,其故就大勘玩味了。思及刚才在殿中的一幕,老人明白了一些,笑着向许乃钊等人拱拱手,转身到了外间屋中。
许乃钊久历宦海,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隐情,接过上谕,在手中展开来看,上面是皇帝手书的一行字,“文祥入值以来,每逢召对,辄无人臣之礼;不法情事,殊难缕述;着即降为不入八分辅国公,暂留军机,位列骆秉章之下,以示惩儆。钦此。”
众人传阅以毕,同时兴起一个念头:为今早奏答失体,果然还是饶不过他有心说几句什么,为他缓颊一二,竟找不出任何言语,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难过到了极点
文祥倒还是一副不为荣辱稍作苟且之态,听六福传旨之后,碰头谢恩,随即起身,起草谢恩折,许乃钊在一边看看不是事,关切的问道,“博公,您?”
“许兄不必如此,老夫幼承庭训,雷霆雨露,莫非君恩的道理还是懂的的。更不必提这一次本来也是老夫言行多有非礼处,皇上不论如何处置,我都是甘之如饴的。”
“老兄能这样想,自然是极好。”许乃钊说完,又觉得有失厚道,“好在皇上还暂留老兄在军机处中,日后面圣之日多有,等皇上想及老兄的好处来,开复处分,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段话说的言语混乱,怕是连他自己,也未必能够说服。
文祥笑了一下,低下头去,认真的写起折子来。
军机处的一幕,很快传到外间,旁人不明所以,只是听说文祥在御前奏答的时候,大失人臣之礼,具体如何,莫辨其详。不过旁的人不知道,肃顺却是知道的。
他在御前当差久了,知道皇帝有一份容人之量,特别是对于军机处的一干臣子,更加如此,奏答之际,偶尔失却仪注,也不会太过责备,但这一次,也实在是文祥咎由自取:御前承旨,这样的语气如何能够说得出口?看起来,对这些人恩宠信重多年,倒养成了他们骄矜自傲的性情了呢?转念一想,又觉得遗憾:怎么偏偏是文祥?若是发生在许乃钊身上,该有多好?也好让自己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文祥被黜,许乃钊就成为军机首辅,以他的刚直品性,于皇上所行新政,多有不谐,日后行政之间,难免逢君之恶,到时候,自己再在一旁见缝插针的进言,不怕不能扳倒这个老家伙
心中转着这样的念头,肃顺到烟波致爽殿,进到殿中,笑眯眯的跪倒行礼,“奴才叩见皇上。”起身之后,看看皇帝的脸色,兀自阴郁不开,想来还是在为文祥的事情生闷气。
这便是肃顺的精明之处了,他深知皇上的脾气,心里藏不住事情,要是郁在心中,日后不知道又有什么人要倒霉,因此故意问道,“皇上,奴才看您脸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事,要奴才效劳的?”
皇帝果然上当,“还能有什么事?”他说,“文祥这个老昏悖,朕看他真是老糊涂了。承旨之时,居然冷嘲热讽,你说,这还成话吗?”
听他大约的说过一遍,肃顺上前几步,“皇上何必为他生气?这也太划不来了。”
“哦?你这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