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页)
沿着笔直的路走,在第一个灯光处前停下,一看是个兵站,遂又往前寻去,居然还是个兵站,规模有足球场那么大,四面耸立着森严的围墙。你踮起脚尖朝里望去,望了又望,远远的有几个士兵的身影在屋前来回晃动。你始终屏息不敢做声。
你折回公路,尝试沿着路再往前走,前方依然是黑一片吃人的黑暗。走没几步,你迷惘了,怎么附近都没有任何的宿店和民家,这与你记忆中的资料不符。位处在川藏南北国道线交会的帮达,怎会连个落脚休憩的地方也没有,只有两间兵站?你想,难道还未到帮达吗,还差多远呢?你已不愿继续冒险前行了,挣扎再三,你决心掉头回第一间的兵站去求宿。
那兵站外的铁栅旁挂着——“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交通第X支队”。一近栅门,里头便传来几只狗狂吼急吠的叫声,你一时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急急退却几步。后来,你看见狗都拴在屋旁,构不成威胁,你就刻意地挑衅它们咆哮,同时鼓起勇气高喊:“请问有人吗?”过了一刻钟,屋内仍没什么反应。
你突然灵机一动,拿起地上的小碎石,朝那些恶狗和铁皮的屋顶上扔,看看如此举动能否唤起里头人的注意。
果不其然,平房前的灯亮了。门一开,一位平头士兵马上骂道:“叫叫叫,叫什么叫。谁——谁——,哪个不怕死的?不要叫(对着狗喊)。”他凶恶的口气,让你不自主地口吃起来。
“干啥的?”你嗫嗫嚅嚅地说:“大……大哥,我我我是骑单车来旅行考察的,在附近找不着住的地方。能不能待在你们这儿住呢?”
“打哪儿来的?”你回答,左贡。“不是啦!是问你老家在哪儿。”他倚在门边,双手插在裤袋里,下巴翘得老高。你说你的老家在广东。
他像警察审讯小偷似的接连盘问,你立在风中不敢轻易乱动。他说:“我们这儿不能住宿。”你仿佛吃了一计闷亏,却又无法回嘴,便问他前院可以让你搭帐篷吗,这样起码夜里才不致遇上抢劫或野兽。他还是冷峻地拒绝你。
你神色沮丧,几乎无话可说了,只求他指引你一条出路。你说:“该怎么办?这么晚了,还能到哪找过夜的地方?真的没办法帮忙吗?”
他乜着眼说:“没有。这里只有‘借’宿,没有‘住’宿。”你困惑地再次询问:“怎么说?怎么说?有什么办法想想?”察觉了一丝希望。“用‘借’的就可以啦!”他边说边忍着大笑的表情……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帮达奚大哥(2)
“好,那,我借,行了吧?”你照他的意思回话。他终于肯前来开门。你问他,既然让你留下,到底这说法上有什么差别。他骄傲的口吻解释:“这‘借’了,照规矩,就一定得还,与‘住’当然不同。傻不愣咚的。住这的话,万一你赖在这儿不走,怎么办?”你根本觉得他存心捉弄你,却还是装作恍然领悟地在他面前连连点头。
你将单车停靠在房里的走道上,问他可需要做借住登记吗,他只管问你叫什么,做什么来的。你说你姓奚(因为你带了一张跟大陆朋友的朋友借来的身份证,那人便姓奚),是厦门大学的研究生,到西藏来专门考察民族风情。
“吃饭了吗?”他忽然收敛起些许的傲气。你说你备有干粮可吃。“这大伙儿都吃饱了,也没米饭,可怎么样也绝不能失礼到让你啃干粮,”他于是领着你进伙房,对着那正在刷洗锅具的“菜鸟兵”嚷着:“喂!煮些面条,下几颗蛋,给奚大哥吃。”
吃完一大碗公的面,他又领着你,走进一个房间,里头坐着几位围在电视前,喝酒抽烟打牌的老兵。他炫耀地对大家说:“客人来了。这位是奚大哥,他可是个有文化有水准的一级人士喔!”你心虚地朝在场的人点头致礼。他搬来两张圆凳子,递上香烟和茶水,你们面对面坐着。他自己兴奋地道:“就等你吃饱了,我有好多问题想请教你,希望借用你文化人的观点,给我忠实的批评和建设。”
你要他别见外尽管问。撑饱的肚子,更加深你疲累的感觉,脑袋昏沉,四肢仿佛脱离身体,且眼皮好几次差点完全黏合了。“奚大哥——奚大哥——”,那声音总露骨地唤,你有时忘记他在唤谁。那不就是在喊着“你”吗?你就是奚大哥。你必须时时告诫着自己,才能回过神来应答他的问题。
他也不管你昏倦的表情,一直说一直说,话有时像鹅毛般轻轻抚过你的耳旁。也许是高原上严苛的环境,令他感到愁苦和寂寞吧,你的出现,正好让他得到一个发泄情绪的机会,可以肆无忌惮抱怨着:“这里好无聊啊!难得找到伴聊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