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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着,看着,似乎是累了,又像是这么赶来,只是想看看我们。看我,看金世遗。
只注视我们一瞬,接着大笑回身。身后便是桌几。他单袖一拂,桌上那两只玉杯,平平飞起,落到他手中。
滴水未漏。那玉杯晶莹剔透,映得他面色如雪。
一饮而尽。如抿烈酒,如灌新酿。
黑发向后仰散,有些决绝。
他这勾脖一饮,干脆而凛冽。
颜如草尽了这一杯,以杯底相示,只笑一抿唇,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那双清澈而孤绝的眼睛,好像在说,自此,两不相欠一样。我怔了怔,伸出手要去拉他。
他身子一偏,只捉到了衣角,两边一用力,生生就将他的一幅衣袖,扯落了下来。
咬着牙道,“颜如草——”他笑了笑,破碎的袖子四散,他垂头看着自己的袖子。
眼色有些迷离,半晌,才淡淡地道,“断了......”
明知他只是在说衣袖,还是觉得,心口一窒。
金世遗抓紧了我的手。
颜如草的脚步,略微踉跄,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喃喃道,“褪尽铅华——世人只道铅华可褪,脂粉可去,却不知有时人的执念,有多可怕——”
金世遗皱一皱眉道,“什么意思?”
颜如草抬头,眼神清明如旧,或许有些少许的嘲讽意味,“不过一株药草而已,什么记得,什么忘记,要是我真的不想忘,又有谁——能叫我忘记?”
冷静下来,叹了口气,“你是说——”
他冷冷地一笑。“我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他退到门口,靠到门上,“你们未免,把这些什么神丹妙药,看得过于神奇了吧?能医人于患是不错,可那什么前尘尽忘,我随口说的而已——”他顿了一顿,看向金世遗。
带着笑意,慢慢道,“若非如此,你又怎会知道,原来这个男人,也可以为你......为你——做到如此地步?”
一时语塞,手轻微地颤了颤,立刻被捉紧在那人手心。
今天之前,我不知道。或许,不是不知道,只是无力去知道而已。
昨天,身边这个男人为我偷杯,为我藏药,为我于深夜带伤拒敌,来保全我和别人的婚礼。
然而一字未提。只是当时那一根白发,刺一般落入眼中心里,拔之不去。
我却带着戏弄之意,故意问他,你是谁?
你是谁?
半身鲜血,一世飘零,换来一句你是谁。
其实当时之我,真的残忍。
我与金世遗,这一场纠缠,究竟是谁对谁残忍
或许从来……就是我。
从前要他死心塌地的,是我
如今要他百年陌路的,还是我。
我说什么,我要什么,细细想来,一意孤行,从未容他选择
而自己如今这幅难堪的样子,如何不是拜这一身要强好胜的性子所赐。怪不得别人。
颜如草冷眼一笑,把一盏空杯放回在我手中,
“够了?走吧”口气温和如玉,淡净若水
那样笑容,颇多无奈,分明干净,却分外决绝
走?这一句走,是对我们说的,还是他自己?
这一个走,又岂会是踏出门楣,暂作回避,那么简单?
我这半刻迟疑,他看在眼里,却像是了然于心,拂了袖间残破,负手摇头,舒展眉目,“都是一样,你们不肯走,我走就是了。”
我身边的男子突然开口,“你不能走”
颜如草不由笑道,“是你要我出去。”
世遗的脸色更加生冷,“我要你出去,却没让你走。你妻子还在要你照顾扶持,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没错,耳熟 。我就算真的被救活,此刻也当真是要给气死。这两人,片刻之前与院落中的几句争执,竟然原封不断的在这重演一遍
字句不差
——难道是小孩子不成?
小孩子,这般情形下,怕是也不会这么固执顽劣。他们反倒是煞有介事
颜如草不以为杵,扬起手来,指向我的眉心,“谁是我的妻子——她么?只因为我们曾天地为证,拜堂成亲?若是因为这个,你和她,一样也有,她为什么,不是你的妻子?”
金世遗一怔
颜如草戏谑哂道,“何况……”听来却不知是苦是笑,“若是我妻子,又怎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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