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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重的伤,居然还那么大的杀气,”南星出神得聆听院外的情况,有些涩然,“现在他这个样子,不杀到不留活口,恐怕谁也没办法叫他停——”
沾满血腥的滋味......他怎么会知道?
整日整夜地睡不着的感觉,罪孽深重的感觉,很痛苦。我知道那种痛苦。
金世遗......为什么要沾血?用那么残酷的方式——与我沦为一道?
你本来,可以不是的......
南星看我出神,替我掖好了衣衫。“说起来,他昨天救了我一命——”
抬起头来看他。“我去偷俞白囿私纳官银的岁簿——”
了然一笑。这孩子,还记着我们回城的目的。他没有真的杀了金世遗,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俞白囿死于任上,白得了个为国捐躯的名头。可他生欺了我厉家之人,又怎么能死得如此便宜?至少,也要他死后,身败名裂。
南星笑了一笑,接着道,“——为府兵围住,险些着擒,结果是他来救了我出去——可惜走的时候,他叫俞白囿那继任的一个什么官儿射了一箭,差点就走不掉了——”怔怔地依旧说不出话。
南星左右都逗不了我开口,也有些郁卒。干笑道,“哎——其实他会在那里也不是成心要救我......听说好像是去偷那两个杯子的?真是奇怪了,两个杯子而已,随便买就好了,何必到那种地方去偷呢......”
接下来很长时间,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耳边嗡嗡地响,风声极大。只是蹲在那里,不知疲倦而不畏寒冷。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南星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天亮了。”
略微偏过头。的确是天亮了。院内院外的一切,静停地不象话。
南星豁然站了起来,道,“我出去看看。”
一把抓住他的手,借着力道站起来,身子一晃,走到了他的前面。
“我去。”
浓重的血腥味。换了别人,忙着要呕吐,哪里还能查看。我却是习惯了的。
谷之华......一定是吓坏了吧。
以手抚额出来,低头看看身上大红颜色的喜袍未褪,倒也像是沾了一身的血的样子。
冷笑。真是劫数么?到了临头,还是罗刹勾魂的打扮,此生不得清白了去。
我又不是好人家的女儿。
还没出院门,就先看到了金世遗。本来深灰色的袍子,接近了赤朱的颜色。
长发松散,披落两络到眼前颊边,脸色是很淡的一种白,半面还沾上了不知是谁的血迹。
肩上的衣衫被剑之类的利器划开长长一道口子,领口全松,但他却仿佛浑不在意。
他就在昨日最后拥住我的那棵桃花树下。
居然没有一丝狼狈的样子,带着满身的伤和戾气,随随便便一站,好看得触目惊心。
十 衣瘦
停步低头。
足前七八寸,孤零零一片枯叶。
可能是今年,第一片的落叶吧?
拾起来,摊平在掌心,指尖沿着脉络划下。到了他面前,反而,平静了下来。
并没有走过去。我一走近的时候,他已发现。
他抬眼看了我,朝我这里走了一步,却顿了下来。然后淡淡一笑。
染成深赤的袍子飘扬起来,一片的猩红。刺目的红色。
等我醒起,他已转身。背影削瘦漂亮,肩膀宽阔,稍显凉薄。
只余十步之遥。
这漫长之夜后的一晤,他因一眼而转身。
是想离开?
要去......哪里?为什么可以走得怎么干脆无情?
疾步赶上,胸口却有些闷痛,“喂,你——等等。”
他不回头,只停下了脚步。
差点撞上了。脚步不是很稳,偷偷揪住了他的衣角,平衡身子。
低喘两口气。过了一会儿,只听他淡淡道,“姑娘——有事?”
姑娘?心里几乎笑岔了气,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人八成是以为我喝了那杯褪尽铅华,真的前尘尽忘了。居然和我来这套......扮陌生人?装路人?这声姑娘,你还真叫得挺顺口的......脸都不红一下。
沉默半盏茶功夫。强忍住了笑,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院子里?”
他偏过头来。清清楚楚,看到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