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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会怎么样……杂乱的句子在韩绮梅的头脑里喋喋不休。
车里的闷热、嘈杂,刺鼻的异味,又和先前一样,一阵风走了,一阵风又来了。
车子一路颠簸东行。接下来,他们没说一句话,这有违田君未先前的作派,却是韩绮梅希望的。车子不时的剧烈晃动,致使韩绮梅不能自持,几次撞到田君未。想叫田君未移开横贴在车门上的手,又担心话一出口会招致这个人意想不到的回答,她只能暗暗埋怨路况的糟糕,抓着窗口的手酸酸的,这样子到了下车,衣服没几根干纱了,头发散乱地粘贴在额上,脸上,脖子上。
田君未自是辛苦,小心翼翼地护着韩绮梅,车子开不了一段路,就有人上车下车,不是担心她被人碰着,就是担心她被人踩着,加上韩绮梅还要固执地脱离他的保护,如此一路,累出身大汗。
到灵均中学门口,田君未跟韩绮梅一起下车。两人各自从包里取出一本书拼命扇风。
七点三十分,比谢惠敏定的时间早半个小时。
田君未和韩绮梅都是从灵均中学毕业的,他们熟悉灵均中学的朝朝夕夕、一草一木。
“灵均中学”和嘉名县“灵均镇”的命名一起诞生,随后灵均酒家、灵均贸易公司、灵均鞋厂、灵均影剧院争相挂牌开张。
透过学校高大厚实的围墙,常能听到那位年逾半百的语文老师杨老的沉浑阔朗的吟骚之声——
“余既滋兰三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
学校因有这位敬仰屈原刚直不阿、崇敬屈原敢于指斥朋党雍君误国之罪的老教师而名符其实。美中不足的是,自建校以来,从围墙铁门尚未走出一名举贤授能、修明法度的“美政”名人,杨老吟起骚来不免断断续续,一唱三叹。
寂静的校园,宽敞的操场,高大的楼房,灰色的墙壁,朱红漆的宽大铁窗,透着无上的威严和神圣。韩绮梅第一脚踩在校园的路上就备觉亲切。校园的杂草都有别样的风姿。
韩绮梅说,田君未,今天谢谢你,我先进去了,去应聘。
田君未说应聘这事我知道。
知道你知道。韩绮梅说完就往里走。
田君未紧跟上去,从黄色挂包里取出一本书,递到韩绮梅的眼前。
——新编《语文教学法》,昨天赶到新华书店买的。回来时没车。今天一早赶回,正巧遇到你。
田君未急急地说。
纸香徐徐散开,直入心脾。她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没接。
田君未擦拭一下额头,补充道,特意给你买的,我想,以后用得着。
田君未的面色比在学院时黑了些,想是西北的阳光晒的,手臂上一条粗长的黄色划痕,黄的锈色中,细小的皮屑向外翻起,夹杂着斑斑血珠,点点滴滴,如画布上着色浓艳的花蕊,又像是欲坠地的果汁。
那花蕊和果汁都在韩绮梅的心尖上颤着,这颤,微微的,像她上车时的那阵咳一样的磨人,钻心钻肺,连着一丝儿无名无由的疼痛。这颤还是渗透了温柔和爱惜的,让她后悔在那个时候那个样子上车。韩绮梅努力不动声色,却止不住红了脸。有些意念是不能控制的,就像一个人在心潮澎湃的当口会有不同寻常的表现,她清醒地意识到极想去做一件事,一件简单不过的事,在她却巨大到张满了整个天空,巨大到窗口后的每双眼睛都能看见——她不过想拉过他的手,仔细看看他手上的伤痕——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在明亮而幽暗的短梦中醒来,她的温柔和爱惜在明亮的阳光下气息微微,最后寻不到着落,消隐到哪棵树后去了。她想做的事,竟是巨大到握也握不住,脆弱到刚刚诞生就遭遇了夭折。
接下来,什么也没发生。意念的产生和消亡,如眠歌的回旋,短暂,模糊,带给她的只是瞬息的昏昏沉沉。
她淡漠地说,你的手,擦破了,别忘了处理一下。
田君未说小事,一只手仍以先前的样子持着那本书。
纸香还在徐徐散开,直入了心脾。
韩绮梅接过,说了声谢谢,又问,你不用?
——我用不着。
——为什么?不打算应聘?
——你先进去吧。应聘点在东面教学楼后的第一幢平房,应聘完后到花坛边来,我在那等你。
校园里冷冷清清。小道上到处是纸屑,易拉罐,各色的塑料袋。到底是校园,纸屑总是多于其它的垃圾。
韩绮梅怀疑谢惠敏是恶作剧,她在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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