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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乳房
我们还是回到海滩调查上来,提出一个简单问题:你们为什么裸乳?最简单的问题是最难回答的问题,特别是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或可能的答案有限的时候,“因为就想这样做”,有些人这样回答;“因为大家都这样做”;也有些人这样说。是为了展示美?还是一种含蓄的色情游戏呢?带着这些更难回答的问题,我们可以深入海滩的幕后,看到其中的奥妙。眼下,我们还是留在台面上,审视最明显的东西。经过一番思想工作,诸如“因为就想这样做”或“大家都是这样做”的答案已失去意义,真正的回答是:为了晒黑身体。事实上,人们对阳光的欲求如此强烈(尽管意识到其新危害)以至于总在不断扩大裸晒的面积。在这场不可抗拒的减少遮身布的运动中,乳房被定为露点,而晒黑它也就成为一道有时是严厉的命令。好像是乳房自身的要求。“她的乳房也需要阳光,没有理由不让她的乳房享受阳光的温暖”(H1)。男人这样谈及他的女朋友。目前,晒乳房的做法表现出冲动与绝对美学标准的完美结合:“晒过的乳房很好看,我觉得这样很美”(F10)。几乎所有的人都持这种看法。这首集体赞歌如此嘹亮,以至于五六个(在300人之中)表示喜欢白皮肤的人很快被认出来,尽管她们也具有被晒黑的美丽胸部,赢得海滩上许多欣赏目光。晒乳房作为一种审美规范;与任何理性无关。实际上,除了海滩,谁会欣赏这种美?“在海滩上,晒乳十分愚蠢,因为没有人会看”(F59)。但是;美需要具有功用性吗?人们难道不能为美而美;为自己而美吗?
奥迪尔这样表示:“真美、真美,实在美”(F79);这个回答或许足够了。不过,她还补充了一条具体的、无可争辩的论据:可怕的白痕,“当然,不是所有人都留下这种白痕,但这种白痕确实难看,应该承认这一点”(F79)。
难看的白痕
痕迹,难看的白痕。在每一次访谈调查中,总有一些词汇被重复使用,所有的人都以同样的方式说出同样的词,准确地讲是同一个词。这种重复表明一种广为人知和广为接受的社会现实的存在。白痕就是裸乳的符号表达,海滩的术语,一种近乎强迫性的凝视。“为了去除胸罩留下的痕迹,为了不留下胸罩的痕迹”(F98),“这是一个痕迹问题,因为我不想留下痕迹”(F178);“为了不再留下这些难看的白痕”(F39)。这些痕迹如此遭到谴责,以至于它们经常被视为一种疾病。马克一边做鬼脸,一边说到他对“那些满身白痕”的人的反感(H23);加布里埃尔谈及这些“白点”时,也对它们嗤之以鼻(F72)。吕道维科始终表现得宽容大度。但是,白痕的负面成分如此严重以至人们在这一点上不得不回到原来的立场:“当你和一个有痕迹的姑娘玩帆船时,尽管她带着痕迹,你还会带她去”!(H80)。
为什么要提出白痕的问题?因为裸露乳房而又不产生一点问题是不太可能的。诚然,人们尽可能少提问题,人们希望不提任何问题;听凭太阳支配。但是,丈夫、家人和不裸乳的朋友总会要求得到某些解释:人们为什么要当众半裸?这样的问题十分复杂,也难以启齿,涉及人们对那些不太合法的广泛动机的怀疑。因此,最好立即找到一个能说服大家的简单而明确的理由。白痕就是这样的理由,白痕是那样的难看和可怕,所以需要简单明了的解释。强调海滩的界限是为了增强这个地方的合法性,强调白痕则是为了增加裸乳的合法性。维罗尼克开始时兴致勃勃地回答问题,特别是那些最抽象的问题(她坚持表现自己的智能),并允许涉及深层隐秘动机。但她突然意识到她走得太远并且失控时,便又回到痕迹的理由上来。“就是为了这些白痕,只是因为它们”(F54)。从她那里再也问不出什么。这是一个恰当理由,攻击痕迹可以使生活变得简单……,直至女人不再裸乳的那一天,因为那时它会走向自己的反面。惟一可炫耀的是:忘掉它和改变其判断标准。克洛迪娜就是这样做的:“现在,我有一些白痕,但它并不妨碍我”(F65)。忘掉和否认乳房晒黑的美并非易事。在一再追问下,克洛迪娜不得不承认:“没有白痕的身体,当然更美”。她出言矛盾,难以建立一致性:“许多女性对此格外重视,而我不是这样。”克洛迪娜这时感到疲倦,希望中止访谈。同她一样,其他女性也感到厌倦,因为她们过去使用过痕迹这个奇怪理由,而今天,她们无法再以此为借口,被迫装腔作势地结束访谈。一些女性通过其他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一方面讨厌这个理由,一方面坚决拒绝超越这种思考方法。玛丽和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