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页)
尊贵。他们自己高升,同时也带着卫星前进;那是在行进中的整个太阳系。他们的光辉把追随他们的人都照得发紫。他们一人得志,众人也托福高升。老板的教区越广,宠幸的地盘也越大,并且还有罗马在。由主教而总主教而红衣主教的人可以提拔你为红衣主教的随员,你进入宗教裁判所,你会得到绣黑十字的白呢飘带,你就做起陪审官来了,再进而为内廷机要秘书,再进而为主教,并且只须再走一步就由主教升为红衣主教了,红衣主教与教皇之间也不过只有一点选举的过常凡是头戴教士小帽的人都可以梦想教皇的三重冕。神甫是今天唯一能按部就班升上王位的人,并且那是何等的王位!至高无上的王位。同时,教士培养所又是怎样一种培植野心的温床!多少腼腆的唱诗童子,多少年轻的教士都顶上了贝莱特①的奶罐!包藏野心的人自吹能虔诚奉教,自以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也许他确有那样一片诚心,谁知道?沉溺日久,自己也变得莫名其妙。
卞福汝主教没有被人列入那些高贵的主教里面,他谦卑、清寒、淡泊。那可以从在他周围完全没有青年教士这一点上看出来。我们已经知道,他在巴黎“毫无成就”。没有一个青年愿把自己的前程托付给那样一个孤独老人。没有一株有野心的嫩苗动过靠他发迹的傻念头。他的那些教士和助理主教全是一些安分守己的老头儿,和他一样的一些老百姓,和他一同呆在那个无福产生红衣主教的教区里,他们就象他们的那位主教,不同的地方只是:他们是完了事的,而他是成了事的。大家都①方济各?撒肋(FrancoisdeSales,1567—1622),日内瓦主教,他重振了天主教势力。
①拉封丹(LaFontaine)的寓言谈到一个送奶的姑娘,叫贝莱特,她头上顶一罐奶进城,一路梦想把奶卖了,可以买一百个鸡蛋,孵出小鸡养大,卖了买猪,猪卖了又买牛,牛又生了小牛,她看见小牛在草地上跳,乐到自己也跳起来,把奶罐掉在地上,结果是一场空欢喜。
觉得在卞福汝主教跟前没有发迹的可能,以致那些刚从教士培养所里出来的青年人,经他任命为神甫之后,便都转向艾克斯总主教或欧什总主教那里去活动,迫不及待避开了他。我们再说一次,因为凡人都愿意有人提拔。一个过于克己的圣人便是一个可以误事的伙伴,他可以连累你陷入一条无可救药的绝路,害你关节僵硬,行动不得,总之他会要你奉行你不愿接受的那种谦让之道。因此大家都逃避那种癞疥似的德行。这就是卞福汝主教门庭冷落的原因。我们生活在阴暗的社会里,向上爬,正是一种由上而下的慢性腐蚀教育。
顺便提一句,成功是件相当丑恶的事。它貌似真才实学,而实际是以假乱真。一般人常以为成功和优越性几乎是同一回事。成功是才能的假相,受它愚弄的是历史。只有尤维纳利斯①和塔西佗②在这方面表示过愤慨。在我们这时代有种差不多被人公认为哲学正宗的理论,它成了成功的仆从,它标榜成功,并不惜为成功做苦差事。你设法成功吧,这就是原理。富贵就等于才能。中得头彩,你便是一个出色的人才。谁得势,谁就受人尊崇。只要你的八字好,一切都大有可为。只要你运气好,其余的东西也就全在你的掌握中了。只要你事事如意,大家便认为你伟大。除了五六个震动整个世纪的突出事例之外,我们这时代的尊崇全是没有见地的。金漆就是真金。阿猫阿狗,全无关系,关键只在成功。就象那顾影自怜的老水仙③一样,世间俗物很能赞赏俗物。任何人在任何方面,只要达到目的,众人便齐声喝彩,誉为奇才异能,说他比得上摩西、埃斯库罗斯④、但盯米开朗琪罗或拿破仑。无论是一个书吏当了议员,一 个假高乃依⑤写了一本《第利达特》⑥,一个太监乱了宫闱,一个披着军服的纸老虎侥幸地打了一次划时代的胜仗,一个药剂师发明了纸鞋底冒充皮革,去供给桑布尔和默慈军区而获得四十万利弗的年息,一个百货贩子盘剥厚利,攒聚了七八百万不义之财,一个传道士因说话带浓重鼻音而当上了主教,一个望族的管家在告退时成了巨富,因而被提升为财政大臣,凡此种种,人们都称为天才,正如他们以穆司克东①的嘴脸为美,以克劳狄乌斯②的派头为仪表一样。穹苍中的星光和鸭掌在烂泥里踏出的迹印在他们看来并无分别。
①尤维纳利斯(Juvenal),一世纪罗马诗人。
②塔西佗(Tacite),一世纪罗马历史学家。
③据神话,水仙在水边望见自己的影子,情不自尽,投入水中,化为水仙花。
④埃斯库罗斯(Eschyle)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