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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伙计喝了声彩,忙着去照顾生意。孩子们惊异地张大了嘴,看着这只古怪的八哥。鸦片鬼自管从已经熄灭的烟枪里使劲吸吮那最后的余味,顾不上其他。戏团头不由得鄙夷地笑道:“连八哥也成鸦片鬼了,真邪乎!”
柳知秋摇头叹息,朝幼小的儿子看看,似在征询。
天寿微微蹙着眉尖,小声嘀咕道:“鸦片鬼八哥,怎么敢要啊!……”
鸦片鬼虽然落魄却不傻,一眼就看出天寿的分量,赶紧央告说:“好我的小爷,您就帮帮我吧,再弄不来几口,我就活不成了!……”说着,讨好地伸手在孩子柔嫩光滑的小脸上轻轻一摸。
天寿惊得朝后一跳,满脸通红,指着那鸦片鬼,“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天福扬眉站起,白白净净的小圆脸上一团正气,他眉平目正、鼻直口阔,大师兄的身份使他少年老成,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他上前挡住小师弟,就要与那鸦片鬼理论。那边天禄早忍不住,这个像水银珠一样淘气好动的孩子,在一身新坎肩和师傅在座的双重拘束下,抓耳挠腮地浑身不自在半天了,哪肯放过这个好机会,登时像离弦的箭,照着鸦片鬼一头撞了过去。
十岁的孩子原本没有多大气力,瘦弱单薄的鸦片鬼竟也经受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坐在那儿惊慌地眨着眼睛。
天福戳手斥责道:“你这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我们小师弟!”
“调戏?”鸦片鬼虽然没力气就爬起来,却因吸了那几口烟来了精神儿,知道卖鸟生意做不成了,索性怪笑着说,“笑话!当我认不得你们这帮兔子【兔子:俗语中对男妓的讥骂之词。】!唱戏的小像姑!千人操万人摸,我就摸摸儿又怎么啦?……想当初,老子玩儿过的像姑能坐两大桌!……”
“放屁!”柳知秋断喝一声,红头涨脸猛然起立,撸袖揎拳,天福、天禄也跟着围过来。
“算,算!别跟这下三滥一般见识!”戏团头赶忙拦住。刚才孩子们跟鸦片鬼叫板的时候,两个大人碍于名家身份不屑置理,后见柳知秋真的动怒,久在江湖行走的戏团头又生怕扩大事端。他已经看出,遇上的是个鸦片鬼兼泼皮,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为好,便转脸对鸦片鬼喝道:“你少在这儿给我满嘴喷粪!拿着钱快滚!”说着掏了一把铜板扔到鸦片鬼身边。
“这几个钱就想打发老子?”鸦片鬼此刻精神头儿十足,泼皮嘴脸也就十足,“你们看了我的宝贝八哥儿就不给钱啦?那小子撞我这一头、摔我这一跤,就不赔啦?我摔伤了!我腰扭了!拿二十两银子来!给不给?啊?不给?……哎哟我的腿呀,摔折啦!”他索性躺倒在地,左右打滚儿,又蹬又踹,闹腾得楼板咚咚响,加上刺耳的大喊大叫,“哎哟!疼死我啦!可把人打坏啦!……”
这一喊叫,把茶楼的喧闹压了过去,茶客们都掉头朝这儿看,许多人干脆围到跟前瞧热闹,茶楼伙计也赶了来劝解。孩子们全吓呆了,柳知秋和戏团头你看我,我看你,满脸无奈。
“嘭!”一声山响,临窗一张席有人拍了桌子,把满茶楼的人都吓了一跳,一齐注目,竟是满茶楼衣着最华丽、容颜白皙光洁如贵妇的一位十分惹眼的中年文士,此刻正铁青着脸,大声叱骂,声若洪钟,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叫人立刻就联想到公堂审案的大老爷的威严——“反了反了!京师地面,天子脚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岂容这等魑魅魍魉横行搅扰!老板呢?老板呢?还不着人给我轰出去!”
他的同伴也是一位文士,并不似常人那样遇到事情不论好歹只是劝说“算了算了”,也不随着一起呵斥,他仍旧端着茶杯,黑眉微蹙,默默地注视着还在地上打滚但已不敢叫喊的鸦片鬼。
茶楼伙计赶紧跑到二文士桌边,哈腰点头,小声说了点什么。那大嗓门又响起来:“讹诈!讹诈!一个小钱儿也不许给!立马轰出去!要不然叫巡捕来!拿我的片子把他送到九门提督【九门提督:步军统领之别称,全名提督九门巡捕五营步军统领,掌管京师正阳、崇文、宣武、安定、德胜、东直、西直、朝阳、阜成九门内外的守卫巡警,多以朝廷亲信的满族大臣兼任。】衙门!”
不等茶楼伙计动手,那鸦片鬼慌忙拾起地上的铜板,提起鸟笼,一道烟儿似的下楼溜走了。茶客中腾起一片笑声。
拍桌子的那位看来气血旺盛,还在愤愤不平地大声说着:“成何世界,成何世界嘛!简直是道德沦丧!如若听任鸦片流毒四方,民风民心岂可问!”
他的同伴从袖中扯出方绢擦了擦乌黑的唇髭,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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