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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杨涟与左光斗常聚在一起议论朝政,提起皇帝的病及可能出现的朝局变化,二人常忧喜参半。忧者,皇帝留下一个烂摊子,国家处于半瘫痪状态,收拾起来谈何容易;喜者,太子登基王安辅政,东林贤人总算有了出头之日。
常是在有月亮的夏夜,在杨涟居住的小院的一棵大槐树下,沏上一壶茶,二人边喝边聊,有时汪文言也来聚会,他总会带来一些新信息,就拿今天来说,他向杨左透露了方从哲打算让史继偕和沈搉入阁的消息。这一消息汪是从邹之麟那里听来的。邹自从被勒令停职后,便常往方从哲的相府跑,请客送礼再加上殷勤巴结,方从哲拗不过面子,只好在内阁中给他找了个临时差事,一天,方从哲突然向他问起史继偕与沈搉的人品个性,邹才知道吏部正准备廷推史沈二人入阁,自然汪文言也就很快知道了此事。
杨左二人一听便皱了眉。尤其是杨涟,他在江南任官多年,素知南京吏部侍郎史继偕为人极不正派,史本身是浙党,在辛亥年南察(留都的京察)中,凡拥护李三才入阁的官员,几乎被他降调罢斥一空;至于沈搉,沈是浙江乌程人,左光斗对他甚为了解,知道他做官擅长阿谀谄媚,名声一直不好。杨左二人沉默了一阵儿,左光斗突然问汪文言:“前些日子从宫中传出,皇上打算增补刘一燝大人为阁臣,此事当真?”汪文言回答说:“我问过王安公公,确有此事。除刘大人,还有何宗彦大人。”杨涟插话说:“那好啊,内阁中添了刘何二位大人,便二分天下了,也就添了正气,免得邪人一统天下。”汪文言补充说,“听王公公讲,以往皇上曾几次向太子夸过叶向高,称他是社稷柱石,是难得的相才。”左光斗轻轻摇摇头说:“如今是方从哲执政,叶向高岂肯屈尊来坐第二把交椅 ?”
在方从哲府邸,方与亓诗教也在进行着同一话题的谈话。方对亓说:“自皇上同意增补阁员,我们报上了史、何二人,听说皇上倒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反问司礼太监,说朕曾提出刘一燝何宗彦,这上面为何没有 ?看来刘何二人入阁也是早晚的事情。”亓诗教说:“还有叶向高,太子一当上皇上,必先起用他 !叶先前在朝时,可是太子的保护神啊 !老师还记得‘大东’‘小东’的传言吗?”方从哲说:“谁人不知?大东指太子东宫,小东指东林党。”说罢他换上调侃的口气说:“这一下子内阁可就热闹了!我是现首辅,叶是前首辅,不知道谁听谁的?”亓诗教用鼻子哼了一声,说:“老师,有句话叫‘未雨绸缪’,我想办法不让叶向高出山就是啦!”
亓诗教说干就干,第二天他就有意去接近给事中霍维华。亓与霍同任给事之职,过去就相识,亓诗教知道霍是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是前首辅叶向高的门生,也知道他常给人当枪使这个特点。一见面,亓就用关心的口气,问起叶相国的退隐生活,之后他笑嘻嘻对霍维华说:“告诉你个喜信儿,皇上准备起用你的恩师叶大人了,为得是辅佐太子。”霍维华一听眉开眼笑,说:“那我赶紧写信告诉恩师。”亓诗教语气又一转,说:“不过,俗话说‘一山容不得二虎’,我老师方老先生准备让贤,告老还乡,让叶大人重掌内阁,还当首揆。”亓诗教一面说一面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内心十分清楚,叶向高非常爱惜自己的声誉,不轻易同别人把关系搞僵,更不会夺人之美,自然也做不出把方从哲从内阁挤走的勾当,然后自己再取而代之,显而易见,结论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叶向高辞召不出,这就正中了自己的妙计。……
霍维华听后,心中颇有几分感动,很是佩服方首辅的大度,他连夜给家在福建的座师叶向高写了信,告知了这个好消息。事情的发展果不出亓诗教所料,叶向高读信后,手捋长髯淡淡一笑,心说自己怎能做出那种鸠占鹊巢的事情,让天下君子耻笑?于是他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一边著书自娱,一边继续过那悠哉游哉的田园生活。
自进入七月以来,连日阴雨,皇上朱翊钧昏厥时多,清醒时少,一次在梦中竟见到了生父穆宗皇帝。父皇是在自己十岁时驾崩的,自己还依稀记得父皇曾对自己讲过的一段话,“赐你名为‘钧’,是说圣王制驭天下,就如同制器之转钧也”当时自己年幼,不明白“钧”字的含义,后来问过老师,方知“钧”是指制作陶器的转轮,看来父皇的意思是说,驾驭国家的本领,在于让国家围着皇帝旋转起来。朱翊钧回想自己做了四十八年皇帝,也算目前大明朝享国最长的了,自己是不是做到了将天下玩于手掌之上,使其不离自己的轨道呢 ?他的答案还是肯定的。自己虽说三十年没怎么上朝,那是因为自己患病,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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