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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听。因此,整个学校里确实看到杰岷到来的,只有小罗比尔一个人。他看见那辆艾维斯气喘吁吁地驶过坑坑洼洼的车道,引擎盖上冒出了热气,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全速挥动,而尾随在后的拖车亦摇摇晃晃地辗过水坑。
罗比尔是转学来的新生,被认为是即使称不上痴呆、至少也可说相当愚笨的人。翟氏预校是他在两学期内所念的第二所学校。他稍胖,有气喘病,大部分的休息时间都跪在床头望着窗外。他母亲住在巴兹,生活奢华,他父亲是大家公认学校里最富有的家长,而他的卓越使儿子相形见拙。来自这样一个破碎家庭的罗比尔。自然而然地喜爱观察别人。他看见杰岷并未在学校大楼前停车,却直驶操场,便知道来人早已明了这里的地势。比尔后来想,他必定先来勘查过,再不就研究过地图。他到操场后也未停车,直驶上湿漉漉的草地,并以全速保持动力向前冲去,而后急急忙忙开过通向凹地的小土丘,消失在比尔的视线之外。比尔以为那辆跟在后面飞快追赶的拖车会卡在丘顶,然而它却高举起尾端,象只巨大的兔子跳进洞里一般消失不见。
凹地是翟氏预校中故事最多的一区,位于果园、水果贮藏室及马场之间的一块荒地上。从外表上看来,不过是地面上一块低洼处,长满了青草,北边有些约莫一个男孩高的小土丘,每座丘顶长满簇簇灌木丛。这些土丘使凹地成为别具优点的游戏场所,并随着一代代学生的幻想,被冠以许多不同的名称。有一年的学生说这里是露天银矿的遗址,并为了寻宝在此热烈挖掘。又有一年它成为昔日罗马人占领英格兰时构筑的堡垒,因此学生们就在里头用棍子和泥巴打起仗来。还有一年,凹地又成为战时遗下的炮弹坑,而土丘则埋着被炸死的人。其实真相并没有这么复杂。六年前,翟校长的父亲和城堡旅馆的女侍猝然私奔前不久,曾想在此建座游泳池,所以要学生挖出一个一头深一头浅的大坑。然而他所筹募的钱却一直不够资助这个目标,因此这笔钱就用到其它的事项上了,例如给艺术班买架新的放映机,以及在学校地下室种磨菇的计划。缺德一点的人说,这里是那位校长在偕女友私奔她的祖国德国前为她构筑的香巢。
杰岷并不知道这些相关事件。他之所以会选择比尔眼中这块富有神奇特性的角落,纯然只是运气而已。
比尔在窗畔等着,却再也没看见什么了。艾维斯和拖车都已消失在土丘后,若非草地上留下潮湿的红色车胎痕,他或许会怀疑这整桩事都是他梦见的。然而车痕却是真实的,因此当休息时间终了的钟声响起时,他套上胶靴,蹒跚地冒雨爬上凹地旁的土丘。向下望去,便见杰岷穿着军用雨衣,戴了顶奇特的帽子——有象狩猎帽一般宽宽的帽檐,但却毛茸茸的,一边用时髦的海盗式鬈毛别了起来,雨水沿着这里象从水槽流出一样地流下。
艾维斯停在马场上,比尔想不透杰岷是怎么把它开出凹地的;但是拖车却停在凹地较深的一端,车下是褪色的红砖铺成的硬地。杰岷坐在车阶上,正捧了个绿色塑料杯子喝酒,一边揉着好象曾碰撞到什么东西似的右肩。倾盆的雨水仍继续由他的帽檐流下。而后帽子被推向稍后方,比尔发现自己正望着一张红脸,由于帽檐的阴影及被雨水打湿的棕色胡子,使那张脸更形凶恶。脸部的其余部分交错着锯齿状的裂痕,深刻而且歪扭,比尔以其丰富的想象力,推定杰岷必定曾经在一处热带地区受尽饥饿,而后又被喂得饱饱的。他的左臂仍横过胸膛,右肩依然耸起,贴向颈子,然而他整个人却一动也不动,就象只僵在背景上的动物,象头雄鹿!比尔灵机一动地想着,象雄鹿那么高贵的动物。
“你是什么人?”一个有军人口气的声音问道。
“先生。我姓罗,是新转学来的学生。”
那张砖红色的脸自帽檐下的阴影里打量着比尔好一阵子。然后,那些五官放松开来,露出一个野狼咧嘴般的笑容,使得比尔大感放心。他那只仍按在右肩上的左手再度揉搓,右手同时举起绿色塑料杯喝了一大口。
“转学生,嗯?”杰岷朝着杯底重复了一句,依旧露齿而笑。“看来你运气不错。”
杰岷站起身,佝偻的背对着比尔,开始详细查视拖车的四根脚柱。他的检查极为仔细,例如摇动车底的弹簧、捶打那外形奇异的拖车头,并且在各种不同的角度及地点放了许多砖块。春雨仍哗啦啦地落在每样东西上:他的雨衣,他的帽子,及拖车车顶。罗比尔注意到在杰岷做这些动作的同时。右肩不曾移动分毫,一直是高高耸起抵着颈子,象是雨衣下藏块石头一样。因此比尔猜想杰岷可能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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