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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上却是一片混沌。
洛夫特斯自此声名远播,或说恶名昭著也无妨。她发现记忆会遭扭曲,这项发现本身已具有极佳的卖点。20世纪七八十年代,多位律师请洛夫特斯协助,指出目击证人的描述与监视器拍摄的画面不符,试图改变陪审团的决定。洛夫特斯说:“我帮过不少人。”包括山腰扼杀者(the Hillside Strangler)、梅内德斯兄弟(the Menendez brothers)'2'、诺斯中校(Oliver North)'3'、泰德·邦迪(Ted Bundy)'4'等。我很惊讶:“泰德·邦迪?”她说:“没错。那时还没人知道他是连环杀手。”
《山腰扼杀者》电影海报
我问她:“你这么肯定?你为这些人辩护,但你怎么知道他们确实清白无罪?”她回答:“我就告诉你吧!虚假的记忆让你我这样的普通人成了骗子。现在层出不穷的儿童性侵害案件,搞得人心惶惶,其实虚假记忆这种病才可怕。每天晚上,在我们好梦方酣之时,不知有多少儿童遭强暴或虐待,这些孩子可能不敢讲出来,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事实上,相信的人还真不少!”
洛夫特斯说完,突然哼了一声,接着是一阵沙哑的笑声,凸显出话语中的戏谑意味。她很特别,略带洒脱散漫的气质,游走于专业形象与个人情感间,来去自如,难以捉摸。她接着补充:“25%的被试会这样。虽然不到半数,但就统计学层面看,意义相当重大。这么多人会受……”她静默片刻,突然话锋一转,说:“我说过我的情人吗?”今天是2月14日,她刚收到前夫的卡片。这是指她“过去式”的丈夫葛瑞格。洛夫特斯拿出卡片,念着:“你知道我爱你哪一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就像弗洛伊德说的。”她笑着说:“我还爱他,可惜他已经再婚了!”
改变一生的富兰克林案件
1990年是洛夫特斯人生的转折点。一般人很难明确指出哪些事情改变了自己的一生,通常都是许多事件纠结不清,逐步酝酿,总得经过多年的沉淀,才能看清始末。洛夫特斯却不是这样。1990年,一位名叫洪葛德的律师致电洛夫特斯,请她为一桩相当棘手的案件出庭作证,被告是一位63岁的老翁富兰克林。他的女儿艾琳指控父亲在20多年前强暴她的好友并杀害了她。
这段记忆在她心里尘封多年,直到此时才想起。年代久远的无头公案,受害者已成一堆白骨,这正是心理学天后洛夫特斯的拿手好戏。她当仁不让,跃上舞台。洛夫特斯说:“你目睹重大变故,完全失忆,而突然在十几年后,灵光一闪,想起整件事的经过?我认为这不可能。”
洛夫特斯并不打算争辩这些重大变故是否确有其事。她质疑的是,受创的经验能否完全与意识脱节,原封不动地贮藏在某个秘密的空间,等时机成熟,全数涌上心头,犹如深埋地底的珠宝箱,开箱即可见到硕大宝石闪闪发光。洛夫特斯说,记忆的光芒无法持久,转瞬间消褪隐灭。她曾在实验中亲眼目睹纯粹的记忆如何受到污染,此外,时间越久,记忆越模糊。
眼前这名老翁富兰克林即将被判有罪,除了女儿的儿时记忆,没有其他确切证据,而她的记忆很可能是受某位新世纪心灵治疗师的暗示而来。洛夫特斯将“暗示”视如妖魔!常人不过一层薄皮覆盖肌肉与骨骼,任何东西都穿得透,当然难以抗拒暗示。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所以洛夫特斯出庭为富兰克林作证。她告诉陪审团员,艾琳的记忆未必可靠,问题不在她这个人,而是记忆运作的必然结果,时间一久,遗漏在所难免。遗忘很久后突然恢复记忆,这类案件在当年屡见不鲜,媒体也大肆报导,富兰克林案就是其中之一。洛夫特斯在法庭上指出,人类惯于将事实与想像混杂,改造过的记忆反被当做确有其事。
她举实验结果为证:被试把红色标志记成黄色,将不存在的谷仓描述得煞有其事,印象中有胡子的人事实上却没有。艾琳说她看到父亲用来敲碎好友头骨的石块,看到戒指在阳光下闪烁,她还想起地上有一滩血迹。洛夫特斯说:“这些都不是真的。艾琳是后来从新闻报导中才得知这些细节的。”陪审团并没有相信她的说法,洛夫特斯为此深受打击。事隔20多年,富兰克林因强暴并谋杀女儿的好友,被判有罪。这样的结果令人心寒,也让她决定了后续的研究方向。
洛夫特斯告诉我:“从那时起,我便立志终身都要帮助那些遭受诬告的人。谷仓与交通标志的实验结果的说服力显然还不够。更何况当时正流行恢复记忆的心理疗法,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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