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页)
天。皇族不能纳男妾,邢耘盛名在外,康王也不能明著养这个外室,只能让他留在妓院,次次由李牧年代出面来做幌子。
有这样一座大山在背後,谁不动色三分?若云崖公子不想见客,天王老子也得门外等。要这样的人离馆,除非他自己提出来。邢耘不提,就是把价码抬到天上去也是空头。
齐羽富甲天下,拼得过钱财,拼不过朝廷,买得通关系,买不动亲王。齐羽打著算盘来,只想不到自己陷那麽深。这万妙人儿无尽风情,今日属了他明日就是别人的,多占一刻都不成。想到这里不觉可气。
“云崖,这些年你也玩够了,迟迟不愿抽身,真想成精啊?你别傻。他捧著你不能收了你,替你出头不能一辈子给你撑腰。他都不在乎你床上躺多少人,你在乎什麽?”
邢耘偏一偏头,笑了。
“齐爷,刚才那些话云崖就当没听见,您也当自己没有说吧。”
齐羽自觉失言,抹不下面子,也明白不可再说。忿忿起了身,邢耘也不起来伺候,另唤了小厮来服侍穿衣洗漱,末了临门回头:“我要去杭州,有没有什麽想要的?捎带给你。”
“唔。”邢耘就在床上答应了一声,倦倦道:“桂花糯米藕。”
“娘的,就一食儿?黏糊糊送上五百里,发霉发馊的,不如给你拈个厨子回来了!”
“多谢。”
邢耘挥挥手,齐大官人走了。
天将破晓,馆里的人还未散尽。邢耘把著门扉瞄了眼楼下,陆陆续续,有跑堂的小厮和伶俐的倌儿在底下送客。叫住了一个,问昨夜乙肆桌坐的是谁,回说是刘二爷请的客,具体什麽人不清楚,也没坐多久,喝了酒就回去了。
“喝的是井坊烧春,十八年陈的?”
跑堂的点头,“公子料事如神。是公子认识的人?”
“点了谁去陪?”
“泗儿跟小鱼,只叫清倌陪酒,酒要得讲究,人倒没什麽挑。”
跑堂的还想再说一说,邢耘散散拢了一把头发,道:“想喝酒。就要十八年陈的井坊烧春。初儿呢?叫他给我送壶上来。”
跑堂的手脚麻利地去了,心里琢磨昨儿乙肆桌究竟哪路神仙,竟值云崖公子亲自过问。不说别的,云崖公子感兴趣问了话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谁又不是冲著他来?如此算得美差,就这几句话,保不准等下就有人出银子买。
这边邢耘关上门,心里木木的,像有股气从头走到底,阴冷透骨。
一别十年了。十年改变的太多。十年前……邢耘笑了笑,十年前有什麽不一样?成龙成虫骨子里生的,人家何尝不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他何尝又不是他──人尽可上的烂人一个,无非而今多值了几个钱。
二、旌风满楼
夜灯燃尽,日头渐起,楼外的世界就此开始,楼内与楼外恰似昼夜两重世界。
临街铺子二楼上一个高壮汉子伴著个年轻男子正用早点,此处比沿河花楼里清静,两岸光景也看得清楚。
“齐羽过去了。动手吗?”
“让他走。”
“爷,现在不拿住他,放走就迟了。”
“迟什麽?他在这儿花大把银子费大番心思,事情办不成舍得撂下走人麽?现在急著拿人,背後的线索就断了。跟著他把干系人等都揪出来,放长线钓大鱼。”
“那楼里面的……?”
“别动。”
年轻男子举箸夹起块鸭油酥烧饼,辽辽一眼望过对岸熄灭的红灯笼。
“怀顷,叫壶酒吧。”
壮汉惊诧道:“还喝?现在?”
男子洒脱一笑,那笑容也如淮河水,清清碧波漾。“入乡随俗,秦淮风光无限好,难得来一趟如何不品尝?等下我还想去千佛崖转转。”
裘怀顷几分脸黑,叫了小二过来,又问:“爷喝什麽酒?”
男子喃喃:“井坊烧春,十八年陈。”
井坊烧春,十八年陈。敬修说完这八个字,心中落落。此情此景此物此人,一别也十年整。想不到再相逢,想不到这样相逢,想陌上少年当初时……敬修吸口气,到底走不到一路。
邢耘穿过花云廊,人似玉造,身上那件月白缎湘绣蜻蜓戏秋荷长衫服帖得流水一样。一把骨牙扇子捏在手里,远了只见流苏颤颤,自己知道那一抹红在他身上多麽出类拔萃。
临到门前人先笑。笑著欠身,笑著一垂头,人未开口眼风先送,那一个千娇百媚,又一个玉树凌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