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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自知之明。我们从来就没有认为我们两个人是莫扎特音乐的解释者。我们一再声明,我们在这本书中所做的一切,仅仅是出于对莫扎特音乐的崇拜,就像农业文明时代的人崇拜雷鸣闪电,崇拜雨后复斜阳的天空出现耶稣光。是的,莫扎特的交响曲、协奏曲和大型宗教音乐作品常给我们这样的感觉。不过,在耶稣光的背后又有忧郁。正是将很幽深的忧郁渗进到了无比的亮丽和辉煌中去,才充分显示出了莫扎特那不同凡响的伟大。
7音乐作品的高度,完全取决于它刻画人类灵魂普遍状态的本领如何。刻画得越广阔,越深刻,越细微,或越有波澜起伏,曲子就越成功。这便是我们衡量莫扎特作品价值的唯一标准。
当代摇滚乐的魅力所在,它的煽情力量,不也是这样吗?今天,莫扎特音乐不能恰当地描述世界某些青年人的灵魂状态,这是谁的错呢?是莫扎特过了时,还是当代某些青年变得浅薄?也许,是当代工业文明支离破碎、扰乱了人的灵魂,使他们远离莫扎特音乐。这是时代的悲哀。的确,莫扎特还在那里,是当代某些年轻人背离了他的音乐。比如网恋者。
8谈论或研究贝多芬、莫扎特有两种不同的着眼点:微观的和宏观的。微观是基础,但宏观也不是可有可无的清谈、虚谈。
什么是微观的着眼点呢?比如弹奏不同钢琴家曲目时所坐凳子的高低都有讲究。弹巴赫时,座位调高一点;弹贝多芬,座位放低一点。弹莫扎特时几乎不用踏板,因为莫扎特时代还没有类似今天的延音踏板。
不过以上所有这些令我们啧啧赞叹的微观处理方式方法,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表达莫扎特和贝多芬的内心世界、普遍世界的自我或灵魂状态。
但他们的灵魂状态并不是孤立的现象。于是又要补充一个宏观着眼点:从18世纪的欧洲精神、欧洲古典建筑、他同大自然的关系、他心目中的上帝、他同女人的关系……来谈论、研究莫扎特的音乐。
我们选择了大文化哲学的宏观着眼点来观照莫扎特,算是对微观的一点小小的补充和旁白。
对20和21世纪莫扎特音乐的那些伟大解释者们的艺术创造(指挥和演奏),我们深表敬意。没有这些演奏家,莫扎特音乐怎么能活到今天?
指挥和演奏家们让一个鲜活的莫扎特音乐艺术世界成了我们的伟大同时代人。
语言是人拥有的最大财富
我在这里所说的语言是广义的:汉语、英语、德语、音乐、绘画、建筑、数学中的微积分……都是语言。
一个人拥有的语言越多,他就越富有。得出这个结论,不是来自书本,也不是来自冥思苦想,而是来自笔者一段既尴尬又痛苦的经历。
1993年初秋,为了体验生活,我硬是在离荷兰和比利时不远的一座德国难民营呆了7天7夜。来自乌克兰、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土耳其、前南斯拉夫、尼泊尔和波兰等9个国家的三十几个难民住在一幢战前的老屋里。语言障碍使我们的交际水平一下子倒退了十万年。口才失去了优势。即便你是西塞罗或丘吉尔,也只能像个聋哑人,靠打手势或点头摇头说话。
关于一些日常具体事物还能用手势去比划,若要交流内心思想感情,涉及抽象事物,便是不可能。有一回,波兰人站在窗口眺望远处的树林和黄昏的寒鸦。我发觉他很苦闷、茫然,乡愁里头有种孤独和惆怅的情绪。我用德语、英语说了好几遍“乡愁”、“孤独”和“惆怅”,他都没有听懂。我相信,在那一刹那间,他和我的脸上都布满了尴尬,甚至是痛苦。因为我无法用手势去说出这三个概念,尤其是惆怅。
如果我懂波兰语,或者他能说德语,那该有多好!或者他能坐在钢琴旁弹肖邦一首曲子给我听,让我了解他的灵魂状态,那也是一件好事,一种绝妙的沟通。
人,是因为有了能相互沟通的语言才把自己的生存提高到了生命的阶段。决定生命质量高低的,原来不仅仅是衣食住行,最重要的恐怕是拥有能与人们交际的语言。没有语言能力的人才是一贫如洗。当然,打手势也是一种语言。不过,这种原始语言决不能把人的动物性生存提高为人的生命。
生命质量高低,又往往取决于你拥有抽象语言的多寡。在你的词汇里,要是没有“惆怅”、“茫然”和“无限”,并且将它们告诉别人,那么,你的生命质量就决不会高到哪里去。这是难民营那段经历教给我的。
后来,我就经常想起语言是最大财富这个课题。
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有两种最抽象、最高级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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