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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弊端仍将在,而民心则尽失,这绝非国家之利。
作为一个当国者,高拱是清醒的。谁在动摇这个国家的基础,他一清二楚。“民心”这个东西有多重要,他也一点儿不含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总认为天底下最可恶者,恰恰就是“民心”。人和人,一样的脑组织,产生出来的思想真是有天壤之别。
对于徐家的不法情事,高拱让言官出头向皇上检举,随后应天巡按就逮了徐家的三个小子。高拱又专门委任了一个人来穷追到底。这人是他的门生,前苏州知道府蔡国熙,此时正离职在家。高拱将他起复,不久又升为苏松兵备。高拱指示应天抚按,凡是控告徐阶父子的事,都交给蔡大人来办。
官府严厉,百姓汹汹,徐大老爷算是掉进深渊里去了。几次自杀,所幸未遂。徐阶的儿孙被整治得昏天黑地,牵着他的衣襟号泣。徐阶仰天叹道:“我不过勉强逃过一死,哪里还能保你们活啊!”悲惨之状,如坠地狱。
徐阶在做官之前,家里不过一普通读书人家,17年大学士当下来之后,家中田产竟累积到二十万亩,其富甚至超过严嵩。他虽然不收贿赂,名誉尚属清白,但时人对他以权势谋财的行径,还是早就有非议的。
昔日权倾一时,今日被人追索,分明是冰火两重天。不知他心中可有悔恨?
当官当昏了头的人,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倒,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只会朝他笑。今日事,够他铭记三生的。只可惜,这个宝贵教训对他已经永远没用了。
清查进行了两年多,前首相徐阶贪财之名,哄传天下,三个逆子也被发配戍边。一世的清名,全毁了。所幸高拱还是个讲“费厄泼赖”(绅士风度)的人,后来决定收手。张居正此时也极力主张罢休,多少对他也起了一些作用。
于是高拱屡次致信苏松地区的当道者,要求对徐阶与其儿子给予宽容,其辞颇恳切,说是“必望执事作一宽处,稍存体面,勿使此公垂老受辱苦辛,乃仆至愿也”。
高拱之所以没有“追穷寇”,就在于他认为目的已经达到。徐老大人既已尝到欺辱百姓而遭的报应,也就算了。
他在与别人谈及此事时,曾经说道:“华亭(徐的别号)之事,一切忘却。”徐阶已不复当日气焰,“黄粱已熟,大梦已醒”,让他自己回味去吧。
后世史家多认定高拱对徐乃是挟嫌报复,说“拱再出,扼阶不遗余力”(《明史…高恭传》)。我以为,他的报复心理固然有,但从其为人来看,这样做,也有他向来容不得违法乱纪的因素。前因后果,总起来考察,高拱做得还是相当磊落的。
徐阶有幸,终不至于死掉。后来高拱下了台,他便一直在张居正的护翼之下了,晚年倒也无事,而且,是死在了张居正的后面。
世事何是梦?何是真?老人家自是领略到了真味。
再说高拱回阁后,仅居于李春芳之后,是为“次辅”,但他的权力资源无人可比,行事也就无所顾忌,实际上已具有首辅的威力。这时候,自然该下手来清理内阁这个牛圈了。当代有人评论说,高拱是个一流的政坛“拳手”,往日令张居正一筹莫展的人事,高拱一来,便挨个儿“修理”。仅仅两年左右时间,文渊阁内,就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紫禁城内靠东边的文渊阁,原本是个藏书馆,明成祖正式成立“内阁”那会儿,没有办公地点,就借用了这里。后来是干脆与这个皇家图书馆合署办公。最后,皇上又下令给文渊阁添了几间平房,成了内阁正式的办公署。
高拱曾在这里受了徐阶不少窝憋气,今日,环顾左右,也是不顺眼的人多——这样天天讲“之乎者也”的内阁,还能办什么事?于是,他又来了倔脾气:知道我是谁吗?有我,就不能有你们!
这样强悍精明的人,一回来,势必和另一个自负也颇高的赵贞吉形成对峙。说起来,他面对的还是一个徐阶遗留下的老班底;赵老夫子、李大状元、张小相公,都曾是徐阶口袋中的人物。
李春芳无主见,事事退让,先搁下再说。张居正谨小慎微,又与高拱毕竟有不浅的渊源,看来似可以为谋。只有那个赵老头,既是徐阶提拔的,又对徐阶倾心敬仰,新的内阁混战自然是拿这个老头开刀。
内阁充满了战前的紧张空气。首先忍受不了的,反倒是高拱的昔日袍泽——陈以勤。他虽并未卷入政争,但对高拱主持吏部的做法大有异议,不断上疏旁敲侧击,这当然触怒了高拱。不过高拱念及旧谊,也仅仅一个不理睬就是了。最终,他觉得无法作为,于隆庆四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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