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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也不下百种,风格味道各不相同。他最爱吃的一种叫做“醉里芙蓉相媚好”,到京师这几年,每次想到那种鱼的美味便忍不住垂涎欲滴。
相府厨房在一丛茂盛的修竹之后,卫雍容转过修竹,见到几个丫环厨娘正在忙碌着。他拖了个细眉细眼的小丫环问:“做鱼的冷大师在哪里?”小丫环向前面池塘后的一间孤零零的房子一指:“冷大师在做鱼,不肯让人看。你过去试试,别吃了闭门羹才好。”冷大师是相府里的秘厨,为人孤僻古怪,但他制作的鲜鱼令每个尝到的人都赞不绝口。
卫雍容走到小房子时,前面的人声远了,一下子让人耳根清净。小房子的木门紧闭着,门上贴着去年时的春联,纸张已经泛黄。门下一条清浅水道缓缓流进屋里去,水道里带着淡淡的鱼腥气。
卫雍容敲敲门,他没有见过冷大师,但听说过他的大名。门开了,一个独臂的汉子沉着脸堵在门口。他的脸上横七竖八地挂着很多伤疤,有深有浅,纵横交错。相府里的人都知道冷大师的脸是有一年在洞庭湖打鱼时给一条猪婆龙咬伤的,他在湖上跟猪婆龙搏斗了一日一夜,最后斩了猪婆龙的头上岸,并且在当年的长江两岸食神大会上以“龙飞凤舞”这道山珍海味一举夺冠。那些伤痕曾经让京师里最好的大夫看过,也用了最好的遮颜膏抹过,始终没有效果。
“是冷大师?”卫雍容微笑着,虽是大师,但两个人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冷大师在卫雍容脸上扫了几眼,退回屋子里。卫雍容跟进去,房间侧面是一个小小的池塘,外面流进来的活水在池塘里盘桓一圈之后,再向后面的水道流出去。一条三尺长的大鱼半卧在池塘里,张着腮大口大口艰难地喘息着。旁边,几片翠绿的芭蕉叶子浸在水中。
“我也是洞庭湖人,闻得冷大师做鱼的技艺京师无双,特地慕名前来瞻仰。”卫雍容拱手,脸上的笑更诚恳。冷大师坐回到矮凳子上,用手里的一根梨木短棍轻轻在那大鱼的头盖骨上敲打着,每次棍子敲下去,大鱼就扑棱两下,不过鱼的力气越来越小,看上去像在做无谓的挣扎一般。
卫雍容在冷大师对面坐下,看着这大鱼,突然道:“大师今晚做的莫不是岳阳楼派系的拿手好菜‘雨打芭蕉’?”那道菜,是用完整的芭蕉叶将整条活鱼包裹起来,在梨木树枝燃起的篝火上燎干。叶子干了,里面的鱼只有七分熟,而后准备极大的铁架子,挂起小油锅,热油烧开,送到酒席上。客人看中了哪块鱼肉,当场割下来,入油锅一炸,再蘸上酸辣酱汁食用。这种做法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活鱼的鲜香,入口时五味俱全,下肚后只留鱼的清香,正是洞庭鱼最脍炙人口的烹制方法。
冷大师愣了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从卫雍容一句话里,他能分辨得出来他也是食道高手。
冷大师抬头,阴沉的脸慢慢和缓下来:“你也懂得做鱼?”
卫雍容微笑:“何止懂得?先父卫横阳生在洞庭水畔,长在洞庭水中,对食鱼一道,深得其中三昧。”提到“卫横阳”的名字,冷大师肃然起敬,因为那个人是洞庭水族菜系里辈分极高的人物,其烹调工艺已经到了鬼斧神工之境界。卫横阳曾经在皇上御厨房里管过事,做过官,只是天性散漫惯了,受不得礼仪拘束,又回到洞庭湖去做自由自在的渔翁。
“原来是卫大师的后人,失敬了。”冷大师脸上立刻有了笑容,他虽然傲慢,却明白自己的技艺再磨练百年都不可能赶得上卫大师的成就。他来京师七年,在厨艺上一直引以为傲,因为他觉得整个京师竟没有一个人是自己的对手。
冷大师将大鱼用芭蕉叶子裹起来,单臂夹着,开了小屋的后门走出去,把鱼搁在铁架子上,而后在下面生了火。鱼受了热,不停地在铁架子上扑腾着尾巴。冷大师看到挣扎的鱼,唇边生出一种冷漠的、讥讽的笑。
卫雍容低声道:“这样吃饭,太过残忍了吧?”
冷大师笑道:“听说东洋扶桑岛的食道大师能够把一条活鱼用最快的刀法片成整整齐齐的鱼片,鱼肉尽了,只剩头尾和骨刺。此时鱼的嘴巴尚能开合,尾巴也能扑腾,那样的吃饭,岂不更残忍?”
卫雍容从父亲那里听说过扶桑人的吃法,此刻面对在铁架子上挣扎的一条大鱼,禁不住胃里一阵抽搐。芭蕉叶的清香弥漫起来,鱼仍旧高一下低一下地扇动着尾巴。
“这样的鱼,若在水中时,少不得有三四百斤的力气,寻常人怎能轻易摆布得了它?非但不会被人杀掉,而且潜在水底,专吃溺水死尸。鱼在岸上,失去根基,当然就得任我摆弄,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对不对?”冷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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