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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瑾骤然抬首迎向他的双眸,一晌,缓缓绽出一个同样残忍的笑:“臣明知她是陛下关切之人,却没有要杜宇琪以命相偿,此乃枉法徇私之罪,请陛下赐臣死罪,以正国法。”
刘羽不答,反倒好整以暇地靠上椅背,又展开案卷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才勾唇道:“于公,此案供证齐全,审断缜密,并无可驳之咎,于私”他转眸俯视方瑾道:“风儿既宽仁以恕,朕也不愿拂逆。”
君恩宽隆,方瑾却似有些急了,接口道:“章裁缝一案,虽说是孙富民贪赃屈断,但臣之姨丈昏聩无能、是非不辨,以致误信奸小碌碌一方,臣渎职失察,罪不可恕。”
刘羽合拢案卷淡淡地道:“不堪其位的人,该黜的黜,该革的革,朕自会传旨吏部查办,本朝倒还没有渎职失职之罪牵连亲属的先例,朕初临大宝,一切当以求稳为先,又何必标新立异徒引非议?”
“陛下”方瑾还待再言,刘羽却已截口道:“你的心思朕明白,但既已失之不愿失,得之不想得,何不权且收受,总是聊胜于无。”
“陛下心怀宽远睿智豁达,自然能看破得失、通透世事,臣庸鄙之质岂堪相较。”
刘羽轻叹道:“看得破还是看不破又能如何?”浅笑中带着无比的忧伤和落寞:“既已甘心入局,无论苦乐惟有独自消受。”——决胜于局外,风儿,原来你只说了一半:只有局外人才能于局外决胜,当局者又如何会有胜算?
各怀心事沉默半晌,方瑾忽然轻轻地道:“陛下既然隆恩以恕,那臣就斗胆再奏一本。”
“说吧。”刘羽略略有些心不在焉。
“臣乞陛下以国事为重,早日完婚成礼,以定朝纲兼固国本。” 方瑾深深叩首,语声甚为恳切。
幽幽一声轻叹,刘羽转眸依依看向素泠,却并没有接话。
方瑾慢慢直起身,低声接着道:“既为人臣,于公,自然应以国运为先箴言直谏,可于私,陛下的心情臣同感同受,因此,迄今都未曾上书相劝。只是,今日陛下一番诤言训诫,臣的梦醒了” 他抬起头望向刘羽道:“陛下呢?”
“梦醒了” 刘羽似叹似喃:“是啊,该醒了。”失神一刻,他涩声道:“朕明白你的一番苦心,立后之事会着内侍省加紧办理。”
“陛下圣明,苍生万幸。”方瑾恭声跪叩。
自嘲地一笑,刘羽摆手道:“下去吧。”
“臣遵旨。” 方瑾伏地再叩,方才起身恭谨后退。
“且慢。”刘羽忽然扬声抬眸,方瑾止步停身静候下文。
第92章 第三十一章 霆威震厉忠谋枉(上)
刘羽盯着他审视了半晌,起身缓缓地负手踱步近前,从前至后地上下打量着,却是沉吟不语。
方瑾也不开口相问,只是凝定肃立,沉稳如故。
“若朕没有记错,方爱卿比朕还大上两岁吧?”刘羽几不可察地轻勾唇角,声音虽然疏冷如故,眸中却已不自觉地带着一丝欣赏。
“承蒙圣眷,臣虚长陛下二十五个月。”
刘羽颔首道:“如此说来想必已家有娇妻?”
方瑾欠身揖道:“不敢有瞒陛下,臣至今未娶。”
“哦?”刘羽微微扬眉道:“方爱卿才华出众年少有为,如今,辅国勤政为朕膀臂,可称股肱栋梁,如此良臣竟至今未娶,想必是庸脂俗粉难博青眼?”
方瑾略显局促地躬身道:“陛下取笑了,臣虽不才,也有自知之明,承蒙陛下错爱,以驽钝之资愧掌刑部,夙夜惭惶尚且不及,岂敢复有轻人之心?”他顿了顿,方才接着道:“不过,在江南之时混沌终日,随家父贬黜塞北之后奔波无定,因此才耽误了婚事。”
刘羽点头道:“所谓‘成家立业’乃是正道,方爱卿已今非昔比,这婚姻大事却是不容再缓。”
方瑾垂眸一笑道:“陛下所言极是,家父也在张罗此事,原打算待臣回京再行斟酌。”
“怎么?已有了意中人?” 刘羽似笑非笑地趋近道。
几不可察地一滞,方瑾已含笑抬眸道:“倒还没有属意之人。”
“哦”刘羽沉吟不语。
“陛下圣裁独到,未知是否有合适的人选指点于臣?”方瑾躬身道。
“婚姻大事本属家务,理当遵从父母之命,朕虽身为国君,也不便干涉过多。”虽如此说,刘羽却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前些日子朕偶然听说起居郎宋钲家的千金倒是端庄贤淑、尔雅雍容,气度丝毫不输与大家闺秀,更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