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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件事多半得怨你,”姚伯太太说。
“我们不该选安格堡,那都怨我,”朵荪辩护说。“那地方本是我提议的,因为我在那儿没有熟人。”
“我很知道都得怨我,还用您提吗?”韦狄简慢粗略地回答。
“这种事不是无原无故就发生的,”这位伯母说。“这对于我个人,对于我们一家,都得算是很严重的藐视,要是一传出去,我们总得有好些难过的日子熬。你想想,她明天还有什么脸见她的朋友?这简直是欺负人,我不能轻易地就放过了。连她的名誉都会叫这件事给带累了。”
“没有的话,”韦狄说。
姚伯太太对韦狄发话的时候,朵荪的大眼睛,往这一位脸上看一看,再往那一位脸上看一看,看到现在就焦灼地说:“大妈,您可以允许我跟戴芒两个人单独谈五分钟吗?戴芒,你说好不好?”
“只要你伯母肯给咱们一会儿的工夫,亲爱的,我当然不成问题,”韦狄嘴里说着,就把朵荪领到隔壁的房间里去了,把姚伯太太撂在火旁。
他们两个人刚一到了那个屋子,把门关上了,朵荪就把她那泪痕纵横的灰白面孔转向韦狄说:“这简直是要我的命,戴芒!我今儿早晨在安格堡的时候,并不是生着气跟你分手的,我只是吓着啦,所以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话。我还没肯告诉我大妈我今儿都受了什么样的罪哪。你想,我硬要忍住了眼泪,勉强作出笑容来,装作事情无关紧要的样子,那有多么难;不过我可尽了我的力量这样作来着,为的是免得使她更生你的气。不管我大妈怎么想,反正我知道你是没法子的,亲爱的。”
“她真招人不痛快。”
“不错,”朵荪嘟囔着说。“我觉得我现在也好像招人不痛快了……戴芒,你打算把我怎么安排?”
“把你怎么安排?”
“不错。因为有些和你不对付的人嘁嘁喳喳地议论你,叫我听来,有时不能不生疑心。我想,咱们当真打算结婚吧?是不是?”
“当然咱们当真打算结婚。咱们只要礼拜一再上蓓口去一趟,马上就结了婚了。”
“那么咱们一定去罢。唉,戴芒啊,你看你居然叫我说出这种话来!”她用手绢儿捂着脸说。“按理说,应该是你跪在我面前,哀求我,哀求你这位狠心的情人,千万不要拒绝你,要是拒绝了,你的心就要碎了。我往常总想,那种情况一定又美又甜,可是现在跟那种情况多不一样啊!”
“当然两样,实际的人生从来就没有那样的。”
“这件事就是永远不办,我个人也毫不在乎,”她稍微带出一点尊严的态度来说。“我不在乎;我没有你也一样地能活下去。我只是替我大妈着想。她那个人,爱面子,讲门第,要是咱们不把事办了,那么今天的笑话一传出去,就非把她窝憋坏了不可。我堂兄克林也要觉得很寒碜。”
“那样的话,那他那个人就一定很不通情理了。我说句实话,你们一家人都有点儿不通情理。”
朵荪脸上微微一红,不过却不是由于爱情。但是不管这一瞬之间让她红脸的情感是哪一种,反正它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只仍旧低心下气地对韦狄说:“我从来就没有故意那样的时候,那都是你把人逼的。我只觉得,你到底有几分能制伏我大妈了。”
“要是说公道话,这差不多得算是我应该的,”韦狄说。“你想一想我求她同意的时候,我在她手里都受了什么样的挟制;结婚通告叫人反对了,无论是谁,都要觉得栽跟头;再加上我这种人,生来就倒霉,非常地敏感,好自己难过,更加倍地觉得栽跟头。结婚通告那回风波,我无论多会儿都忘不了。换一个比我更厉害的人,一定会很高兴利用我现在这种把柄,把事搁起来不往下办,好给你大妈个厉害看。”
韦狄说这些话的时候,朵荪只把她那满含愁思的眼睛如有所望地瞧着他,她的神气好像是说,在这个屋子里,还有第二个人,也可以自伤自怜,说她敏感哪。韦狄看出来她实在难过,就好像心里不安的样子,接着说:“你知道,我这个话不过是我一时的感触就是了。我一点儿也没有把这件婚姻搁起来的意思啊,我的朵绥——我不忍得那么办。”
“我也知道你不能那么办!”这位漂亮的女孩子高兴起来说。“像你这样的人,就是看见一个受罪的小虫,听见一种难听的声音,或者闻到一种难闻的气味,都受不了,那你怎么忍得让我和我家的人长久受罪哪。”
“只要我有法于,我决不忍得。”
“你得击一下掌才算,戴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