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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挑了个空桌坐下,相对吃了起来。
韩若壁发现,他们的穿着、打扮,分明是‘威武行’的打手,可举止、神情又不似其他打手。其他打手轮流进来吃饭时,总要凑在一起,相互说说话,或稍稍打个招呼,可这二人根本不理睬旁人,只管独坐一桌吃自己的。
韩若壁瞧够了,手掀棉帘,一边迈步出去,一边心道:‘威武行’这趟货,真正有意思。
第4回:满腹狐疑难免几番揣想,和盘托出换得一度联袂
姬连城夫妇入住的单间,门窗紧闭,烛火昏暗,壁炉散发出的热量烘烤空气,温热干燥,使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迷茫。
姬连城脱下最外层的厚重棉衣,顺手放在一张破旧的桌上。跟着,他一屁股坐上土床,长长地舒了口气,向后瘫软地仰倒了下去,口中轻声嗟叹道:“好……舒……服……。”
长途押货,身体劳苦不说,精神也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任是再强悍的汉子也有疲惫的时候,眼前这一路万里奔波,又有几人能丝毫不松地硬抗下来?是以,途中一旦有机会,姬连城都会令自己尽快放松,好生歇息,以期在最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细心的姚兰芝默默拾起丈夫的外衣,借着残烛的光亮,靠近壁炉挑架起来,以烤去水气,拢些温暖。
她想,这样一来,明早穿上身时必能舒坦许多。
片刻后,姬连城坐起,催促姚兰芝就寝,道:“夜里要出去巡查,快些歇下,也好多睡一会儿。”
姚兰芝应了声,吹熄烛火,和他躺至一处。
黑暗中,她怎么也睡不着,坠坠不安地小声道:“不知为何,这趟货,我总觉有些不放心。”
姬连城宽慰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走一趟就挣得五百两,怕是自‘威武行’创建以来,从没有过的好买卖呢。”
姚兰芝道:“冯承钦对外宣称运的是一千匹布,一千匹绢,可我们知道,实际上,布、绢各只有五百匹,其余的都是暗货。我不放心的正是那些暗货。”
姬连城道:“你怕盗匪盯上?”
姚兰芝理了理纷乱的心绪,也不能确定到底怕的什么。也许只是女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令她心生不安。
她问道:“连城,冯承钦的暗货是什么,你可知晓?”
姬连城在枕上微晃了晃脑袋,道:“不知晓。”
姚兰芝疑道:“每车十个,共四十个货箱,无一例外都是我们‘威武行’的。难不成你们装货入箱时,都没留心瞧上一眼?”
货箱是保护货物的重要工具,是以各家打行都特制有大小、规格不一的专用货箱,用来装带押运的货物。这类货箱多用榆木圪塔制成,可防刀劈剑刺,因此非常厚实沉重。货箱上的锁更是至关重要,通常打行会找当地的制锁名匠,根据需要来专门设计、安装。既然货箱是特制的,各家自不相同,内行人只需一眼,便能分辨出是哪家打行的。
‘威武行’的货箱无比结实,乃是取用比榆木更加坚固的铁桦木所制。箱上的暗锁也非寻常的铜头铁叶,乃是全部以精钢打造,刀剑难伤。暗锁的设计还特别精巧,必须以大掌柜、二掌柜的两把钥匙合并起来,方可打开。这样的设计是姬于安的意思,一方面更为保险,另一方面,也能大大降低领头人生了贼念,暗里开箱,贪拿货物的机会。
姬连城答道:“明货是我们装的,可暗货是冯承钦的人装的。他让我们先把货箱打开,放置到空地上,把布、绢装进去,然后又命令大家全部离开。之后,他叫来他的人,再把暗货装入货箱。货一入箱,就盖上箱盖,不给人瞧。最后,他叫我和孙爷进去,盯着我俩把每只货箱挨个儿上锁,贴封。我瞧他从头至尾谨慎小心,一丝不苟,确是十分紧张那些货。”
姚兰芝道:“这么说,你和孙爷都不知他后来又装了些什么进去?”
姬连城点头肯定。
姚兰芝更觉琢磨不透,又问道:“我瞧冯承钦平日里废话颇多,所谓言多必失,他话里话外的,就没漏出什么口风?哪怕有一星半点与暗货有关,我们都可据此猜测。”
姬连城道:“没有,他只说五百两银子主要是冲着暗货。出发前,我倒曾起过心思,想瞧一瞧到底是什么货。可孙爷说,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我们只管押货挣钱,瞧不瞧的没甚分别。你想,没他那把钥匙,我也开不了货箱,自是只能作罢。”
姚兰芝明白这是孙有度一贯的作风……他觉得,打行只管押货,不问其他才是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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