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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秋之前不必回家。母亲心疼,送了好些节礼并用物过来,舅舅那边自然也有安排。一时之间吃食玩意堆了满满一屋,敬修派了砚秋往各处分送,留下的人毕竟少,东西还是一屋子。
敬修坐在一堆东西里看书,背後听见登楼声,也不在意,吩咐道:“把那边几副皮影收好,卓公子喜欢戏曲,等他回来把这些送给他。舅舅送的绞丝小银船给林公子留著。”
背後没人应声,敬修回头,却是邢冒儿。提了一只锦盒过来,敬修认得那是自己让砚秋送去的。
“还给你。”冒儿把东西轻轻往旁边一放,解释道:“这些东西极好,可惜我用不上,多谢你费心。”
敬修脸上不太好看。他也没有特意要送冒儿什麽,不过一视同仁送些应节的饮食并驱邪香囊、笔墨砚台等小玩意。送礼被退回来却是非常损情面的。冷冷道:“这些礼物是好意送与邢公子的,足下若不喜欢,扔掉便是。”
“吃的我留下了。”冒儿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样子,自己打开锦盒给敬修看。“歙砚极好,放在我哪儿却是不好,扔了更加可惜。子承以後送人礼物不必送给我,心意我领,但是让人看见了你不好相处。”
敬修一愣,冒儿笑道:“原没有料到你不回家过节,也没有什麽好的节礼送你。盒子里我装了几块胭脂鸭脯,自己做的,请你尝尝。难得放假,午後江上要赛龙舟,子承若是闷了,径可以去看。”
冒儿说完便告辞走了。敬修默坐一席,脑子里邢冒儿的几句话反反复复,越思索越不舒服。自己对他如此冷淡,他还亲热以友相待,越发觉得自己不懂事。不多时砚秋回来,敬修心头烦躁,索性带了砚秋出去观龙舟。
龙舟自然好看,敬修也绝少这样自在漫游的机会。集市上逛了大半天,买了一堆自己觉得新奇实际平凡无奇的东西回来。走回藏书楼远远看见大门开著,书架子前那少年背靠书架坐在地上,身边一落春秋、史通的册子,手头犹自捧著一本,看得专心致志。
敬修忽然一怔,心头默默。往常从不见邢冒儿读书如此专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麽?
那夜楼下冒儿也曾问他,自己留下他是否在乎。言下岂非是说只要跟他在一起,旁人就会非议?收礼只留存不住的吃食,会被人看见的误会的一应都还给他,回赠亦如此。怕自己来这里看书又要惹人口舌,故意找了龙舟借口引他出去以避嫌疑。
冒儿并非旁人说的那样,是因为人言可畏,才让他变成了那样麽?
敬修满心难堪,悄悄靠近去看,不禁又失笑。邢冒儿哪里看的什麽正经书?《金奁集》收录的多为温飞卿等花间一派的词作,写得绮豔香软,是才子所好而非士人志趣。喜欢这样的东西,果然仕途之心不如风雅之心,怪不得在书院里常被人误会,况他看得这样专心!
敬修忍不住笑,随口吟道:“江海相逢客恨多,秋风叶下洞庭波。酒酣夜别淮阴市,月照高楼一曲歌。”
邢冒儿恍然发觉人来,一愣起身,慢慢红了脸,笑道:“原来子承也读温飞卿。”
敬修道:“温庭筠才思敏捷,《北梦琐言》里说他每每入试,押官韵作赋,凡八叉手而八韵成。我等读书人自然仰慕八叉七步的高才。”
冒儿略一迟疑,说道:“世人都仰慕,只可惜仰慕的是七步八叉之敏,不肯教人读诗词的美好。”
敬修拧眉,这番言辞恰是书院弟子说不得的。冒儿转手把书合了,抱起地上的一堆史书,对敬修点个头。“子承回来我就不打搅了。这些书已经在刘先生那里登记过,我改日再来还。”
敬修知道刘先生素来是对冒儿严苛的,打板子罚抄书都是他。然而先生肯对学生严苛,未尝不是觉得学生可造。
端午过後书院又恢复了往日严肃,三伏天一步步逼近,冒儿依旧是人中穿著最一丝不苟的那一个,大热天领口捂得死紧,从不挽袖。
敬修总是疑心他身上有什麽不方便见人的,或许又遭了朱佑才的欺负,或许是夫子的教训。最近冒儿被刘先生留堂的次数亦渐渐多了。
小暑这天,舅舅差人给敬修送来了蜜桃并十几只河套蜜瓜。敬修留下自用的,给林韶华他们送去一些,其余叫砚秋挑了亲自往每位先生住处敬送。
刘先生的住所紧邻书院荷花池,因为是正五品博士,比别处不同,舍邸宽敞,处处可见书画。不过刘先生素来喜静,身边只有一个粗做的老仆,地方更显得幽静雅致。敬修去的时候刚巧刘先生外出,老仆耳背行动又拙,敬修怕他弄坏了水果,只得带著砚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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