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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南片,秀秀气气的一座小丘,林木葱笼,多被常青柏松所覆盖。武朝未立之前,此山本为踏青佳地,武士昭称帝之後,将其圈为皇家猎场,并修建了行邸,是为离宫。
天玺二年,充王夏逞进京纳贡,被武士昭以降臣名义扣留,软禁於浮山离宫。或许,在武士昭心目中,夏逞也就如同皇家御用的华丽猎物一般,可观可赏可擒获可游戏。
但充王随後十多年如一日的表现让武氏兄弟或多或少都感到了失望。
夏逞竟一反当年为君时的狠辣,展现出清清淡淡随遇而安的一面,本属风月的性情在软禁的生活中得到了淋漓尽致地发挥,使得这个人脱胎换骨一般从身到心似乎完全被浮山风物所浸化,游离於尘世之外。
所以,每一次面对充王,贺灵钧都会得到暂时的宁静与安祥。
可今日,他却处在颤抖与恐慌中不可自拔,以至於夏逞微笑著示意他品茶时,那哆嗦的手连小小的瓷杯都握不稳,杯中热茶摇晃著溅在手背上,惹来烧烫般的刺痛感。
充王望著这孩子慌张而惊惧的表情,突然有了些觉悟,他微微皱眉:“怎麽这麽不小心?”随即起身进入卧室,再出来时手中拿著一瓶烫伤药。
虽然禁闭多年,但毕竟不曾受到非人的对待,夏逞在离宫依然过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常年累月的养尊处优,又早脱离了昔日的勾心斗角,充王除却脸色有些苍白外,整个人并未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
贺灵钧垂眸望著那双因为自己涂抹伤药而显得有些忙碌的手,心中伤痛难耐。
那手依旧修长白皙,衬著秋日的阳光,竟如一根根圆润闪光的春葱。修得极为漂亮整洁的指尖灵巧地跳跃著,指腹光滑柔软,轻轻磨梭著表皮,温暖便直透胸臆。
两人坐在充王卧房外的小院中,精致的院落,不显宽敞,却是花木扶疏,素雅洁净。
秋风夹杂著阳光的气息吹过脸庞,野菊的幽香缠绕在鼻尖,令人全身舒泰,尘世烦嚣刹那间一扫而空。
可贺灵钧却完全感觉不到,他只是颤栗著,眼睛不敢上抬,不敢去看夏逞柔和的面庞,只死死盯著那双手,不多时,眼前便浮现出一片雾气,朦朦胧胧的,看不分明。
包扎妥当,夏逞微微一笑,拍拍少年的肩膀,柔声道:“小心些!莫再烫著。”
贺灵钧哆嗦著,嘴唇抖动:“老……老师……”
充王“嗯”了一声:“怎麽?”
他穿了一身雪白的深衣,宽袂广袖,微一行动,袍扩袖展,飘飘欲仙,极似眨眼间便要乘风而去一般。
贺灵钧看他站在那儿,未束起的乌发如流泄而下的瀑布,柔软地挂过肩头,随风恣意飘扬。
少年忽然有一些迷惑了,似乎面前这个人,是九天之上的神子,出尘脱俗,早已不在世道轮回之中。
夏逞嘴角依旧挂著一抹浅笑,缓缓坐回原位:“灵钧,你在怕什麽?”
少年陡然回了神,见充王一手握住了垂下的衣袖,正在给他斟茶,姿势优雅,神态怡然,心中不觉又是一阵大恸:“老师……”
夏逞的手忽然偏了偏,茶水泼在几案上,他慌忙放下茶壶,收回手,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贺灵钧慌了神:“老师……”蓦然立起,衣角牵住案沿,险些掀翻桌面。
充王凝眸,静静地望著他,深黑的眼瞳看不出一丝波澜,平静而温和,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带著几分望穿了生死的坦然与理解:“没事!”
他的双眸早已被浮山常年青翠鲜活的空气清洗得干干净净,不夹一缕浊世杂质,可贺灵钧却不敢与这样的目光对视,勉强镇定住心神,走过几案,冲著夏逞曲膝跪倒:“对不起!老师。”
充王微微喘了喘,缓缓摆手:“是为了什麽人吗?”至於是谁指使贺灵钧这麽干的,夏逞自然清楚。他好奇的是,贺灵钧明知这是一种借刀杀人的鬼魅伎俩,为什麽仍旧义无所顾地在他的茶水中投了毒。
贺灵钧终於抬起头来,全身颤抖得不能自已,好不容易方才发出声音:“方……方陌被他们抓……抓了……”
夏逞喃喃道:“方陌……”他眉间一挑,脸上掠过喜色:“是翟的儿子?”
少年眼眶中聚满了泪珠,只是强忍著:“是……”
充王笑了起来,看得出是真心地愉悦,眉梢眼角全是温柔的笑意:“十五年了,那孩子快弱冠了吧?”
贺灵钧当然清楚方陌的年纪,闻言低低地“嗯”了一声。
夏逞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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