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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氏父子冷眼旁观,望著他一张俊秀的脸渐渐转白,未置一词。
少年後退两步,重又屈膝跪倒:“陛下……”
武士暄忽又笑了起来,冲靖王摇头:“这孩子,倒很机灵,也比你懂规矩多了。”
武庭臻明白皇帝的意思,放下茶盅,几步来到贺灵钧面前,索性也不再绕圈子:“起来吧!”他微微笑著,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麽残忍:“不瞒你说,主意还是本王出的呢!那旧充余孽虽不足为惧,可只要充王活著,朝廷就不能随随便便地放人。”微停:“焉知待他出了狱,会不会打著充王的名号与我朝为敌?”
贺灵钧气弱:“不会……”
靖王盯著他:“方陌可是方翟的儿子。蓥阳方氏在旧充的影响有多大,你不会不清楚吧?他若打起夏逞的名号,且不谈逐鹿天下,一呼百应也是有可能的。”
夏逞,充王姓名,几乎已被世人遗忘的姓名!
可贺灵钧却是知道的,因为夏逞,也就是充王,正是他的老师。从六岁起,便由楚清源带往浮山,成了那人的一名弟子。
贺灵钧心绪大乱。
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开出了这种条件。来之前,他在路上也曾有过千万种猜测,甚至连楚清源也搭上了,打算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向皇帝透露楚清源彖养死士,贺家兄妹同为帮凶的秘密。
他以为,广阳侯之事皇帝并不清楚。
毕竟,自古以来,有多少君主容许臣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建立这种暗箱势力的?
可惜的是,他根本没有机会说出这些事,皇帝已把另一个人的性命当做了交易的筹码。
不做,方陌死;做了,夏逞死。
两面都是他极不想伤害的人,可眼下,保了方陌保不了夏逞,保了夏逞保不了方陌。
怎麽办?
殿中,武士暄似乎对逗弄孩子失去了兴致,甩袖回到御案前,继续批改奏折,一切任由武庭臻随意发挥。
靖王仍在问:“灵钧,有得必有舍,你可要想清楚啊!”
贺灵钧的世界一片冰封,白茫茫,灰雾笼罩。对於夏逞,他私心里是极仰慕的。那个宛如水一般的男子,在他幼年的时候,也曾给过他许多慰籍。
他喜爱方陌,一半是因为方翟,另一半也是因为充王让他觉得只有旧充的人才会对他好,将他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楚清源的宠物。
况且,弑师!他知道这是什麽罪,犯了这种罪的人,死後一定会被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眼前一旦闪过方陌年轻的面庞,贺灵钧发现自己已别无选择。
咬咬牙,少年猛地磕头,声音带著压抑不住地颤抖:“臣子……知道怎麽做了。”他没有再看武庭臻,只是对著高高在上的武士暄叩首:“只是,臣子还有两个请求。”
武士暄放下朱笔,脸上没了笑意,语气也少了先前的温和,却带上了几分阴森:“说吧!什麽请求?”
贺灵钧突然不再害怕了,他抬起头,毫无顾忌地直视著皇帝,一字一句道:“臣子恳请陛下,在充王殿下归天之前,将方陌送到将军府,与方翟关在一处。此乃其一!”
武士暄冷著脸,半晌微微点头:“可以!他们本是父子,送往一处关押,刑部无话可说。”
贺灵钧紧接著又道:“第二,请陛下赐臣子一道旨意,待充王殿下身故,臣子可凭圣旨随时释放方家父子。”
此话一出,武庭臻忍不住惊呼:“你说什麽?”
少年却不理他:“陛下,武朝江山早固,那旧充自来重文轻武,林丘一死,连个象样的将领也找不到,隔了十多年,想要死灰复燃实是无稽之谈。而且,据臣子所知,充王并无後嗣,他一死,方氏父子师出无名,焉能动摇我朝根基?”冷冷一笑:“方翟不过是个残废。”
靖王惊讶地望著这个跪在地上瘦弱而纤细的少年,说不出话来。皇帝则面无表情,沈默许久,忽然微微一笑:“不错不错,一个残废确实不值得朕浪费心力,放他走便罢。”他淡淡道:“清源果然非同一般,教出来的孩子当断则断,绝不拖泥带水,朕瞧著真是喜欢得紧。”
武庭臻附和:“儿臣也是极喜爱的。”
贺灵钧垂下头去,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浓浓的厌恶之色。
有对这父子二人的厌恶,也有……对自己的厌恶!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生离死别
浮山,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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